一滴冰涼的東西融在臉上,氤氳開來,白拓明當是下起了雨,往上仰了臉,視線中依稀有撲簌簌的白點在飄舞。
原來是雪?一眨眼,就又到這個季節了。
“先生,你有興趣嗎?”身邊的學生兼職還在問。
白拓明回過神,這才又看看她通紅的臉。
他說:“你早點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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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來的那位助理,在第二天接到項特彆的任務。
她得去財務部了解員工的情況,統計那些會計們,目前誰還沒拿到CPA證書,列出長長的名單來。
白拓明包了他們每個人的周末培訓課。
仿佛開玩笑,隻是輕描淡寫一句話的事,遞來張傳單,他扭頭就走了。
尹助理整個人都陷入了矛盾,這是要做什麼,可能算是種……員工福利?不對,應該是懲罰吧。
總之,她十分忐忑地去執行,說話措辭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得罪人。
她入職已有些日子,對自己的工作環境仍然摸不著底。老板路數很奇怪,對很多事漠不關心,放著公司現成的豪華辦公室不去,整天整天在酒店裡悶著。
“你要的信息我都填好了,還需要些什麼,告訴我就好。我們的員工大概哪天可以開始上課?……那個冒昧問句,你多大了,還是學生?”尹助理按著傳單上留的聯係方式,打電話讓人來了一趟,與那個生澀的小姑娘交流些事項,過程中時有走神。
聽說老板最近處於感情空窗期。
年輕的女孩隻要兼具白與瘦兩個特質,臉蛋再清秀一點,總歸是惹人憐愛的。麵對這張清純的臉,尹助理免不了浮想聯翩,但也不敢確定。
她體貼地送走學生妹,回到秘書辦公室,沈煜還在忙些融資撥款的準備工作,一直在整理文件,似對周圍發生的一切無暇顧及。
而剛叫了聲“沈經理”,他就頭也不抬,遞來了一句忠告。
“專心做事,有些心思不要動,你可以去了解一下,我的上一任是怎麼被調了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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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新月過生日,去找了媛星。
已過了聖誕,療養院裡的節日氣氛依然濃厚,掛著彩燈的鬆樹佇立在大廳中央,天花板上垂下高高低低的鈴鐺和金色的球。趙新月走進活動室,幾個病人在玩節日用剩的彩紙,沒有剪刀,他們用手慢慢撕著。趙媛星則一個人在窗邊看書。
趙媛星如今變得愛忘事,不知道這算不算好事。她記不得這天是什麼日子,一見麵倒是很欣喜,奇怪地問趙新月怎麼會來。
趙新月笑笑,隻說是很想她,便過去坐下。順手把姐姐正在讀的書翻過來,瞧瞧她在看什麼。
是本童話書,作者鼎鼎大名。
療養院對童話讀物持微妙的警惕態度,他們偶爾給病人讀《小王子》,但在這裡,安徒生和王爾德都是**。
趙新月沒有給姐姐買過這個,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
她翻回趙媛星正看到的那一頁,一行文字映入眼簾。
“杜鵑啼叫起來:‘咕!’貝兒說:‘難道我隻能再活一年了嗎?那實在是太少了,勞駕您,再多叫幾聲吧。’”
很短一句話,趙新月看了足有一分鐘的時間,收下了書,沒再還給媛星,卷起來往大衣口袋裡一塞。
“挺有意思的,”她抬頭,依然對姐姐笑著,“借我看看好嗎?”
趙媛星不是太在意的樣子,大方地點點頭,趙新月說起彆的話題,把這件不起眼的小事揭過。不一會兒,林道之鬼鬼祟祟從門外溜進來,擠到她們中間,趙媛星立刻跟她吵架了。
趙新月捧起臉,懷著一種奇妙的心情看著兩人鬥嘴,靠走廊的窗外,同時也有一雙安靜的眼睛將她注視著。
“您要不要進去看看?”院長回頭,問在窗外駐足的男人,他倒也沒注意裡麵有誰在。
前陣子融資的事不了了之,院長覺得多半黃了,隔了數月,白拓明又來一次,很爽快地確認了注資款項。
張院長除了開心沒彆的,帶著人重新參觀療養院,比上次更殷切。
白拓明搖一下頭,又停留一會兒,還是轉身從窗前走過。
他並沒有打算要假裝不是為趙新月而來,然而,目睹了那幅畫麵,他莫名地不想進去打擾。
“下次吧。”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落寞,白拓明輕輕說了一句。
張院長理解成另一個層麵的意思,當即表示:“隨時歡迎您來玩。”不過,這裡可是療養院,這麼說總覺得怪怪的。
他們尚未走遠,身後傳來嘈雜的動靜,有笑聲傳出來,活動室的門被打開了。
一個冒失的女孩從他們身邊飛跑過去,險些撞到貴客,張院長趕忙嗬斥了聲:“慢點兒。”
他接著回了頭望向門口,驚訝地道:“趙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