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星期之內,遲遇沒有找過辛顏,辛顏自然也沒有主動聯係他。
撇開那層誤會,他們之間就是客戶和乙方的關係,彆無其他。
如果沒發現真相,遲遇還當她是準後媽,並且認了她和遲盛輝之間的關係,肯定不會找她。
如果他發現了真相,為了避免尷尬,他應該更加不會再找她了。
胸針製作完成,辛顏從工廠拿回胸針,給遲遇發了條信息。
【遲先生,您定製的胸針已經製作完成了,您什麼時候有空,我給您送過去】
***
遲遇說過不會再管遲盛輝和辛顏之間的事,就真的完全沒再多管過。他不關心他們之間的任何事情,也從不和遲盛輝提到相關的任何話題。
他有很多的工作要忙,忽略這點小事還是很容易的。
所以直到此時此刻,他仍然還在誤會當中。
開完會看到辛顏這條信息。
他看著手機出神片刻,把助理陳新陽叫了進來。
等陳新陽進門走到辦公桌旁邊,他給陳新陽遞了張紙條。
紙條上是個電話號碼和名字。
他說:“我之前定製了一枚胸針,你聯係這個人,幫我把胸針取回來。”
陳新陽接下紙條便出去了。
他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坐下來,拿出手機輸入號碼打電話。
電話響了聲接通。
他對著話筒說:“您好,我是遲總的助理,遲總說他在您那裡定製了一枚胸針,請問我什麼時候方便過去取一下?”
辛顏聽完電話裡的話木愣了兩秒。
不過她料到了遲遇應該不想再見到她,所以也沒什麼意外的。
她回神道:“明天上午行嗎?或者您沒時間,我給您送過去也行。”
陳新陽在電話裡說:“沒事,我過去取吧。”
辛顏也沒再多跟他客氣,“好的,那就麻煩您了。”
掛掉電話看看遲遇沒回的那條信息。
辛顏抿住嘴唇默默鬆了口氣。
次日上班,她把鎖在保險櫃裡的那枚粉鑽也帶到了公司。
陳新陽過來取胸針,她在會客室裡接待了他。
除了定製的胸針,她把鑽石也交到陳新陽手中,對他說:“麻煩您把這個也轉交給遲先生。”
陳新陽打開首飾盒看到裡麵是那枚大粉鑽。
因為遲遇的不少行程計劃都是他安排的,所以他也知道遲遇和辛顏之前的事。
他合上首飾盒的蓋子,看向辛顏問:“這個你不收下嗎?”
辛顏搖搖頭。
雖然收下來她可以一輩子吃穿不愁。
但這不也坐實了她就是個愛慕虛榮的拜金女麼?
遲遇送她這個,本來就不是單純為了送給她,而是為了試她的人品。
她當時接下來拿回家,確實也不是為了收下這枚戒指。
看辛顏態度堅定,陳新陽也就沒再多說什麼。
他把胸針和戒指都收起來,起身客氣地和辛顏說:“辛小姐,那我就先回去了。”
辛顏笑笑,站起身送他出門。
***
乾盛集團。
總裁辦公室。
“那我去忙了。”
李浙和遲遇聊完金瀾市新區項目的事,起身出辦公室。
他剛出去沒多一會,陳新陽又敲響門進來了。
陳新陽走到辦公桌旁邊,把兩個首飾盒放下來,對遲遇說:“遲總,辛小姐讓我把戒指也轉交給您,連同您定製的胸針,都在這裡了。”
遲遇簡單應一聲,陳新陽便出去了。
辦公室的門合上。
遲遇抬起目光看向兩個首飾盒。
目光在首飾盒上停留片刻,他伸手拿過去打開。
左邊是“有錢”胸針,右邊是粉色鑽石。
燈光的光線被寶石折散,兩個盒子裡都閃著炫目的光芒。
他想起他把粉鑽戴到她手指上的時候,她紅著臉問他想乾嘛。
想起她迎著海風跟他說:“我這次這個設計,非常有創意地用‘有錢’……”
心裡不自覺悶上一口氣。
他把兩個首飾盒都蓋起來,扔進了辦公桌的抽屜裡。
***
遲遇這枚胸針做完後,辛顏在星燦的工作也就完全結束了。
在這裡結束,也算是有始有終,她對得起任何人。
她沒有多猶豫,去人事部要自己的離職證明。
人事部經理左右為難一氣,並沒有給她。
辛顏隻好又去找周宴。
到周宴的辦公室坐下來。
辛顏對周宴說:“周總,我手裡所有的工作全都交接出去了,兩個定製單也順利做完了,現在離職對公司造不成任何影響。”
周宴看著她的時候,眼神依舊溫柔。
說話語氣也是溫和的,隻有一句:“我沒有同意你離職。”
辛顏微微屏氣。
他總是忽略她的真實需求,所以她默聲片刻說:“勞動合同法第十七條規定,勞動者提前30日以書麵形式通知用人單位,可以解除勞動合同,無需經用人單位批準。”
結果周宴仍舊無視了她的話。
他看著辛顏道:“第一次見你這樣鬨脾氣,我們風風雨雨攜手七年,我不會讓你走的。如果你還是沒調整好自己,那就再給你放個假,休息好了就回來,嗯?”
辛顏看著周宴的眼睛。
再開口帶著些微個人情緒,“七年,你到底拿我當什麼?”
這不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周宴:“辛顏,你是我一手培養出來的,你是我的。”
辛顏下意識捏緊了手指。
她收回目光,沒再說什麼,起身出了辦公室。
周宴目光隨著辛顏到辦公室門上。
門板關上,他仍又看了片刻。
***
辛顏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坐下來,靠在椅背上出了會神。
從她遞出辭職信到現在,還不到十天,再過幾天就到了。
她習慣了把事情做到不讓人挑毛病。
所以即便沒有工作,她仍然把剩下的幾天給呆滿了。
到了第十天,下班之前她把安妮叫進了辦公室。
利用這些天,她把辦公室全收拾好了,裡麵已經沒有她個人的東西。
她對安妮說:“你幫我問問大家都想吃什麼,商量好幫我定個餐廳,晚上我請設計部的所有人一起吃個飯。”
至於周宴和任子銘,她就不請了。
安妮知道她請的是散夥飯。
雖然都一個月了,安妮還是覺得舍不得。
她看著辛顏說:“辛總,要不您把我也帶走吧。”
辛顏看著她笑出來,“我倒是想,可我沒這個本事啊。”
安妮知道她隻是說著玩,她不可能自己走了,還把公司的員工帶走。
和辛顏說了幾句,安妮便出去和大家商量晚上吃什麼去了。
在安妮和大家商量著訂餐廳的時候,楊雨桐坐在工位上拿起手機。
手指在屏幕上快速點動。
信息發出去:【終於走了】
【誰啊?】
【我們部門總監啊】
……
她倒是沒有不喜歡辛顏這個人,隻不過公司裡一直有人說她像辛顏,她心裡總歸是不舒服。好像周宴對她的認可與器重,都是因為她像辛顏似的。
她有她的能力。
她不想活在辛顏的影子下。
***
今晚設計部集體不加班。
辛顏和她們一起下班,到餐廳去吃飯。
熱熱鬨鬨吃完飯,大家興致高,便又去酒吧玩了玩。
玩了一陣,楊雨桐端著酒杯過來湊到辛顏旁邊。
她擺出一副不舍的樣子,問辛顏:“辛顏姐,你為什麼要辭職啊?”
辛顏看她一眼,笑著道:“想換個工作環境。”
楊雨桐鬆了口氣說:“不是因為我就行,要是因為我的話,我會自責很久的。”
辛顏看著她的眼睛,自己眼裡浮著笑意。
原來她什麼都知道,那看來這不舍的樣子也是假的吧。
她平時沒少仗著周宴給她添堵添麻煩。
有些是認不清自己無意的,有些則是“恃寵而驕”後的沒分寸。
周宴總是說她像她。
可除了有幾分像的臉,她可真沒一點像她的地方。
辛顏收回目光自己給自己倒酒。
她喝了口酒說:“不用自責,謝謝你,讓我沒有清醒得太晚。”
楊雨桐沒有聽懂。
辛顏也沒給她再說話的機會。
把杯子裡剩下的酒喝完,她便跟艾米安妮她們打聲招呼,自己先走了。
她沒有叫代駕,出去後沿著馬路吹風慢走。
現在已經是深秋時節,晚風吹在身上滿是冰涼的觸感。
辛顏抬手裹緊風衣,每一步都走得很慢。
長發落在後頭,隨風一擺一擺。
***
辛顏的辦公室空下來天。
第天下午,任子銘蹙著眉頭推開周宴辦公室的門。
情緒很重,他到周宴辦公桌邊坐下來就說:“辛顏已經天沒來了,打電話不接,發信息也不回,她不會是真的辭職不來了吧?你就一點都不著急?”
周宴看起來確實不著急。
他繼續忙著手裡的事情,“她需要時間調整狀態,那就再讓她休息休息吧。”
任子銘語氣急,“那她要是不回來了呢?”
周宴看向他,“她會回來的。”
任子銘不理解:“你就這麼肯定?”
周宴出言簡短利落:“肯定。”
任子銘看著周宴的臉。
看他如此有把握,他也就鬆了這口氣,“好吧。”
雖然他和辛顏周宴是公司裡公認的鐵角,但他確實沒有周宴了解辛顏。周宴和辛顏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也不是特彆清楚,周宴說肯定,那大概就沒問題。
***
辛顏離開星燦以後,按照之前計劃好的,進入休假時期。
在家每天睡到自然醒,沒事和陶冉她們玩一玩,吃飯逛街,時間過得很快。
十二月,天氣已經冷了起來。
冷的時候辛顏不出門,在家看看電視玩玩手機搭搭積木。
手癢或者有靈感了,也會畫畫圖,做自己的設計。
她過得悠閒愜意,隻覺得之前七年完全沒有假期的自己是個傻子。
當然現在清醒過來了也不算遲,開啟新的人生就好了。
***
金瀾市。
簽完合同握了手。
發布會在無數閃光燈下結束。
回去酒店的路上,陳新陽跟遲遇說:“遲總,晚上還有一場酒會。”
遲遇對這場酒會沒什麼太大的興趣。
他抬手微微鬆一下領帶,“不去了,回青港。”
聞言,陳新陽立馬訂車票,讓司機換路線把遲遇送到高鐵站。
遲遇上車後眯眼休息了個小時,到站下車,接他的司機已經等在了外麵。
上車後他掏出手機,還沒解鎖,剛好有電話打進來。
手機屏幕上亮著個字:【老頭子】
遲遇接起電話放到耳邊。
聽筒裡傳出遲盛輝的聲音,“那邊的事忙完了嗎?”
父子倆之間沒什麼和諧的氣氛。
遲遇簡單道:“剛回到青港,有什麼事?”
遲盛輝拖著聲音說:“我想來想去,再怎麼說你也是我親兒子,雖然我是在給自己找老婆,而不是在給你找後媽,你這麼大年紀也不需要後媽,但這件事還是得征求你的同意。今晚你要是有空,就出來吃個飯,我們一家口正式認識一下。”
談到這種私事,遲遇對遲盛輝沒好話:“怎麼?你怕我大鬨你的婚禮?”
不等遲盛輝再出聲,他又說:“我說過不會再管你的事,但也不會接受,今天晚上沒空,你也彆出去說什麼一家口這種話,聽起來像是笑話。”
沒給遲盛輝出聲的機會,他直接掛了電話。
手機也沒再解鎖,隨手扔到一邊。
冬日晝短,到家後洗個澡出來,外麵的天已經黑透了。
遲遇坐到沙發上拿起手機,點開微信,隻見遲盛輝給他發了餐廳地址。
他沒多看,直接退出去。
點到朋友圈裡隨便劃幾下,沒什麼可看的。
鬼使神差的,他退出來找到辛顏的頭像,點進她的朋友圈。
而她的朋友圈動態還停留在那條樂高。
他凝神看一會那張樂高照片,有點煩躁地把手機扔回到了茶幾上。
靠到沙發上發一會呆,他忽又起身,進屋換了身衣服。
換好衣服出來,他拿起手機點開遲盛輝發的地址。
記下後到車庫開上車出門,直奔餐廳而去。
停好車進餐廳的時候,菜都已經上桌了。
遲遇走進包廂,看到遲盛輝和一個年齡較大的女士坐在桌邊。
這位女士打扮得珠光寶氣,身上掛滿了珠寶首飾,口紅也塗得鮮豔。
他下意識便想——這個年紀,難道是辛顏的媽媽?
他當然沒先出口說話。
遲盛輝看到他,忙笑著衝他說:“阿遇,快過來坐。”
遲遇臉上沒什麼表情,到桌邊坐下來。
遲盛輝明顯心情非常好,笑著對那位女士說:“這就是我兒子,阿遇。”
遲遇看一眼這位女士,禮貌道:“您好,我是遲遇。”
女士看遲遇對她的態度還算不錯,雖然疏離但很有禮貌,並沒有像遲盛輝預料的那樣態度惡劣出言刻薄,讓她難堪下不來台,所以她笑得更真實了些,看著遲遇說:“早就想見見你了,今天終於見到了,真是一表人才,像你爸爸年輕的時候。”
說完笑著自我介紹,“阿遇,那你就叫我琴姨吧。”
寒暄兩句也就算了,遲遇並不打算和她多扯彆的。
他看向遲盛輝,開口問:“不是一家口嗎?是不是還少了一個?”
遲盛輝目露疑惑,“這不就是一家口,哪裡少了一個?”
遲遇也疑惑了,“辛顏呢?”
辛顏?
遲盛輝一時摸不著頭腦。
琴姨在旁邊好奇道:“辛顏?是那個珠寶設計師麼?”
聽到這話,遲盛輝反應過來了。
他看著遲遇問:“你不會到現在還誤會著呢吧?”
遲遇屏氣盯著遲盛輝:“誤會什麼?”
遲盛輝一副服了的表情,認認真真跟他解釋:“你琴姨喜歡辛顏的設計,所以我委托她給你琴姨設計了一套首飾,打算在婚禮上使用。我和她見麵,你誤會了我和她的關係,回家來和我吵了一架,當時我被你氣到了,也想少點麻煩,所以就直接含糊過去了。
“可那天首飾做完,辛顏送首飾來家裡,你們不是見過麵了嗎?你還開直升機帶她玩了半天。她知道你誤會了我和她的關係,說她自己跟你解釋,難道她沒跟你解釋?”
遲遇:“……”
解釋?
她何止是沒有解釋。
她還叫了他半天小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