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阿弟,我也同你說真話,”徐梔無奈淺笑,把菜盛好,“我不是為了什麼武功秘籍,我真的是偶然來妖風寨的。”
蘭舟怔怔然,似乎很不理解。
那你緣何要去招惹嶽朝。
這話含在嘴裡,始終沒問出口。
徐梔解開小圍裙:“我們等蘭二姐回來再吃,我先進屋,阿弟你幫我喂一下小咪。”
蘭舟:“徐姐姐,那個……”
我們一起喂吧。
話還沒說完,徐梔已然進屋去了。
蘭舟無奈地放下手,長歎一口氣。
徐梔進屋,拿出昨兒縫小花剩下的針線,挑挑選選,最後抽出一根棕色的。
然後把小大王的毛皮護肩拿出來比對。
嗯,顏色正好。
她把油燈端到近前,就著燭光,穿起針來。
*
翌日一早,卯時,徐梔照常來練刀。
小大王先她抵達校場,朝露下,竟朝她展開一個清爽的笑:“徐月月,我們今日不練刀了。”
徐梔腳步一頓。
你誰?
她一時捉摸不透發生了什麼:“那我們今日作甚,聊聊彼此的理想型?”
嶽朝:???
他感覺自己都快麻木了,也不屑與她爭論,拔刀甩了一圈,眼眸熠熠閃光:“今日,出寨搶人。”
徐梔想溜。
“我突然覺得我有些頭暈。”
嶽朝又想到昨晚的對話。
“怎麼才算配合?”
蘭沁想了想:“主動出擊?邀請對方。”
“倘若對方拒絕你的邀請呢?”
“不會的,”蘭沁搖頭,“若是故意接近,定有目的,不會輕易退縮,如果退縮了,一定是欲、情、故、縱。”
嗬,欲情故縱。
嶽朝嗤笑一聲,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溫柔:“本大王允許你喊我小大王,如何?還有,你昨兒不是說要給我剪發,可以,若今日搶得好東西,我心情好,說不定回來就讓你剪了。”
徐梔黑人問號臉,隻覺槽多無口。
發生甚麼事了,小大王被奪舍了?
一夜被魂穿,還是腦子鏽了?
徐梔試著對暗號:“奇變偶不變?”
嶽朝:???
徐梔:沒事了。
她咂摸不出其中門道,不知對方打的什麼主意,莫非是想到了探聽她身份的新方式?
隻能先“將計就計”。
“好啊,那小大王可要說話算話。”
嶽朝朝她微微笑。
徐梔也微微笑。
二人轉身往山下走,一齊拉下嘴角。
徐梔兩輩子頭一次乾打劫的勾當。
也是第一次騎馬。
好在原身會騎馬,她隻適應了一會兒便能跟上大部隊。
說是一起打劫,其實徐梔隻打算跟在後麵混經驗。
小大王一行人盯上前日於附近城鎮停留的富商,據說她做生意手很臟,還背著夫郎在外麵亂搞,買了不少美郎,欲經過明山山脈的隔壁白山,往西北賣貨。
之所以借道隔壁白山,是因為原來的山道常年有妖風寨坐鎮,名聲在附近忒響,許多富人心虛,不敢路過。
彼時那富商和另一隊人馬蜿蜒著,碰巧一同駛入白山,後麵墜著幾個雇來的打手,走路晃晃悠悠,一看就不著調。
徐梔鎖眉:看著也太好搶了些,彆說妖風寨,我若是附近的流寇,我也衝上去直接搶了。
眾人立在山頂眺望等候。
孔姐扒著灌木奇怪道:“另一隊是做什麼的?感覺都是練家子。”
徐梔仔細看。
另一隊人馬各個佩劍,像是鏢師,保護著馬車裡的某個人。
隔壁李家的又細看:“是長定鏢局,我們先前與她們打過照麵,倒是不足為懼……奇怪,大熱天,她們怎麼穿的那麼嚴實,還遮了麵,跟做賊似的。”
孔姐:“兩隊人馬應不認識。”
“怕什麼,”小大王拽住韁繩,“無論今日誰來了,都叫那富商哭著告饒,殺!”
一群寨眾霍然大喊:“殺!”騎馬蜂擁而下。
徐梔:汗。
她也假模假樣舉手:“額,衝鴨,你們先衝。”
她話音未落,便見寨眾蜂擁而下,直接把兩隊人馬圍了起來。
雖已殺過人,但那是對方找事,作為現代青年,徐梔不太習慣乾搶劫的勾當,隻能默默躲在隊伍後麵: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富商果真嚇得屁滾尿流,躲到身邊美郎身後大喊:“我給錢我給錢,我這兒美人頗多,各位姑奶奶若喜歡,統統帶走!隻求留下我的小命!”
長定鏢局的人則紛紛拔劍。
雙方殺氣騰騰,一觸即發。
李家的哈哈大笑:“喂,路過的,交錢不殺!”
“交,交!”那富商趕緊命人捧上一檀木小箱,“還請各位姑奶奶過目!”
富商仆從打開箱子,裡頭果真放滿了成色上乘的金銀財寶。
李家的眼睛都值了:“好,算你有眼色!”
嶽朝勾唇輕笑,揮揮手,李家的就笑納了。
隔壁長定鏢局的互瞅一眼,似是瞧妖風寨人多勢眾,不欲交手。
一女子笑嘻嘻上前:“嶽寨主,你我上次於明山交過手,當時我們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但也給夠了過路錢,這回姐妹幾個沒有經過明山,接的也不過是親友的小差,不賺錢,可否行個方便。”
“小差?”嶽朝仰起頭,“小差用得著這麼多人前呼後擁?”
女子笑道:“我們大當家的親友罷了。”
嶽朝不信她的鬼話:“掀開簾子。”
長定鏢局的眾人麵麵相覷,遲疑著不拉馬車簾。
兩方陷入對峙,隔壁富商嚇得滿頭大汗,躲在男人們身後瑟瑟發抖。
“周鏢師,無事,我出來便是。”
轎子裡的人霍然出聲,夾著嗓子似的,氣若遊絲。
眾人伸長脖子看。
徐梔也好奇,架馬往前擠了擠。
蒼白的手劃開車簾。
瘦削的男子從轎子裡走出來。
一股花香撲麵而來,徐梔皺眉,忙捂住口鼻。
她不喜歡這麼濃烈的香氣,跟香水打翻了似的讓人頭暈。
男子並非皮膚蒼白,而是塗脂抹粉導致的死白,化了妝的麵容精致又詭異,大熱的中午,手裡還抱著湯婆子。
一身長紗裙層層疊覆,仍清透,襯得身材曲線若隱若現。
“哇,”徐梔旁邊的妹子口水都流下來了,“大美人。”
那方才嚇得魂飛魄散的富商,當下徹底呆住,嘴巴都合不攏了。
徐梔:???
EXM?你們看男人的審美是不是,有那麼一丟丟一絲絲一咪咪的問題?
“早聞妖風寨的寨主是個女人般的少年,今日一見,果真名副其實,”那男子掩麵咯咯輕笑,“真是個,好囂張的少年郎。”
徐梔戰術後仰,雞皮疙瘩起滿身。
嶽朝不屑回他。
那男子眼神越過眾人,飄飄然落在徐梔臉上,麵露驚豔:“好一個俊俏女郎。”
眾人均往徐梔這兒處看。
徐梔突然被cue,感覺很尷尬。
嶽朝冷笑:嗬,俊俏,確實,嘴巴說出來的話更俊俏,能用甜言蜜語把你淹死。
“喂,你從何而來,要去往何處。”
男子不理會嶽朝,捂唇羞澀,隻對徐梔道:“小子好似在哪見過女郎。”
嶽朝一愣,這才回首瞪徐梔:你又認識?
徐梔心裡一緊:完蛋,又是老熟人?
原身是什麼可怖交際花,比她還牛,這沒有網線的古代,怎麼隔幾天就能碰到一個熟人。
緊接著,男子拋了個媚眼:“也許是上輩子,做過夫妻呢。”
眾人:……
嶽朝臉一抽。
徐梔:我上輩子沒結過婚,你造謠我。
“這位哥哥一張巧嘴,比我還會說。”
“哪裡哪裡,有沒有女郎的巧,還需要領教領教方見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