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了就掉了,有什麼大驚小怪的,趕明兒我叫他們給我穿顆更大的。”白瑾柔眼皮都不抬“你幫我把另一顆也拽下來吧,兩邊不一樣,怪難看的。”
意外之喜,白棠本來隻想撿一顆的,如今卻得了兩顆,嘴角都壓不住了。
白棠把兩顆珠子放在貼身的荷包裡,等散了場,又美滋滋地從老夫人房裡順出一盒沒人吃的白玉霜方糕。這些落在老夫人眼裡,通通都是些上不得台麵的小動作,她本就瞧不上像白棠這樣懦弱的性子,又如此小家子氣,眼皮子淺,沒的叫她厭煩。
白棠卻隻高高興興一路往自己小院走,到了屋裡,把點心擱在桌上叫小鈴鐺吃,四處也沒尋見柳兒,便問道“柳兒呢?”
小鈴鐺忙著往自己嘴裡塞點心,說道“柳兒姐姐說明兒是姑娘及笄的日子,想著給您置辦一身好看點的衣裳,往劉管家那裡去了。”
“及笄的日子啊…”白棠踢了踢自己的鞋尖,這才晃過神來“你要不說我都忘了。”
白棠確實記不住,一是本來這就不是她的生辰,而是這具身體的生辰;二是整個府裡根本沒人會祝賀她,都是把她當透明人一般看待,久而久之自然是記不住的。但白棠不在意這些,她心裡懂得自己的身份,何況人生在世,沒必要非得叫人人都喜歡自己。若總是在意這些有的沒的,隻會把自己囿於這後宅裡,白棠轉頭瞧了瞧窗外,外頭的陽光正射進來照的她暖洋洋的,把她的心也照的亮堂。
看了看正吃的歡快的小鈴鐺,白棠撂下一句“我出去一趟,回來給你帶西街的香糖果子。”
小鈴鐺點點頭“姑娘還是要快點回來,千萬彆叫人發現了。”
因著白棠的父親是朝裡的翰林院侍讀,雖隻是一個六品,但沾了這點文人氣,自是與眾不同起來。所以白家的家教較普通的官宦人家還要更森嚴些,若是沒有正經的拜帖,是絕不許自家的女兒隨便拋頭露麵的,白棠更是不被允許出門的。隻是白棠所處的小院在整個白府中較顯潦草荒僻,就連白府裡的丫鬟女使都不往這邊來,又挨著街,所以閒著沒事乾的白棠在這邊上挖了一個狗洞,兩邊的草無人打理,掩著洞口倒嚴嚴實實的。
白棠扒開洞旁邊的野草,一鑽出去就瞧見等在路對麵的那個在搬到白府前,一起從長蕩村長大的少年。
“小宴子。”白棠總愛這麼喚他。
也不怪白棠,那時候她剛剛穿來,整個人還糊裡糊塗的時候,文娘子把一個紮著小辮的小童推到她麵前,古時的男子都要蓄發,又帶著個燕子形狀的平安鎖,所以在白棠的眼裡,就是女孩子的形象。一聽說名字是宋宴,便怯生生指著平安鎖叫了一句“小燕子。”
名字像女孩子,長相也像女孩子,甚至於那時候的宋宴也是奶聲奶氣的,白棠和這個‘小燕子姐姐’同吃同睡了大約一個月後,在一個月黑風高夜,她瞧見了一個站著尿尿的‘小燕子’。
隨著尖叫聲劃破長夜,宋宴失去了和白棠一起同床共枕的資格,徹底淪為白棠的跟班。長蕩村裡好吃的東西少,文娘子又是個甚少出門的婦人,弄不來什麼新鮮吃的,每日吃的青菜粥吃的白棠臉都綠了,這對於一個21世紀的吃貨少女來說簡直是大型災難。所以在宋宴不知道從哪兒連續三天搞來野兔時,白棠望著麵前的葷腥終於點頭讓宋宴上了桌。
隻是鬨了這麼長時間的彆扭,白棠望著蓄發的宋宴,總能想到那夜他站著尿尿的畫麵,於是終究沒辦法改口喚他哥哥,於是‘小宴子’便成了宋宴的外號,一直叫到如今。
路對麵的宋宴早已不是當初的小童,他的眉眼長開了,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及顯眼,將他整個人襯的有些英氣勃勃的;如今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所以個子也像竹節似的竄的越來越高;他渾身上下有些常年在市井裡侵染的倔強氣,他蠻不喜歡‘小宴子’這個聽上去有點像姑娘的稱呼,但是是從白棠嘴裡喊出來的,他又覺得可以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