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再然後,我就回去了。”白棠望了望天,太陽將落未落的“還要給大娘子請安。”
“你明日還來嗎?”宋宴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地問道。
“來,宋嬸娘說給我留東西了不是嗎?你可不許搶我的。”白棠看出宋宴的心思,故作輕鬆地答道。
“我也給你留了東西,你明日一定要來。”
伏在背上的白棠瞧不見宋宴的情緒,她隻當是每次分彆前宋宴習慣性的低氣壓,所以也隻是像往常一樣答了聲“好。”
買完了香糖果子,原本懸掛在半山腰的太陽幾乎已落在山腳,整個天空有些紅燦燦的,兩人在白府的側門處分手,一個依舊回了賽華佗的醫藥鋪子,一個則扒開側門的狗洞,原路返回了白府牆內。小鈴鐺和柳兒再次忙亂了一陣,接著白家的四姑娘白棠又一次踏出這個僻靜的小院,又換上那副乖乖巧巧的模樣去給大娘子請安。
不知是哪股風將白棠的便宜爹白知然也吹來了,所以大娘子也留了白棠用晚飯,其樂融融的一家子有說有笑,隻有白棠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席間,白知然過問了白棠兩個兄長的功課;又規勸白瑾柔性子不要那麼嬌縱;後來白瑾寧又識趣地上前給白知然親手烹了一壺茶;最後有一隻促狹的貓兒自樹上跳下,那蠢笨的模樣惹得大家矚目,自此完美散席。
雖然沒人搭理白棠,可是白棠也沒閒著,她順了兩個雞腿,五種不一樣的點心,最後還抓了三把瓜子倒在荷包裡,一整場下來,收獲頗豐。
晚上,小鈴鐺和柳兒吃著白棠帶回來的‘戰利品’時,柳兒忿忿不平道“今兒去找劉管家,他說府裡給姑娘置辦的布早就用完了,再沒有多的。”她邊說邊狠狠咬了一口雞腿“他當我瞎!那上好的錦緞就在櫃子底下壓著!”
“你就多餘去,柳兒姐姐。”小鈴鐺含著一個香糖果子“若是他誠心給,早就送來了。”
“我等哪一日,非出了這口氣不可。”柳兒氣鼓鼓的搖著頭說道。
白棠一邊疊著手帕,一邊安慰道“有什麼可生氣的,忍一忍也就過去了,再說,誰叫我出身不好呢。”
燭火下柳兒的臉好似白了一下,但不過一瞬便恢複如常,接著又生氣道“等我們姑娘嫁給了好人家,看這些人還敢如此拜高踩低?”
“你們說,女子可不可以不嫁人呀。”白棠躺在床上輕聲問道。
“當然不行了。”小鈴鐺又吃了一個香糖果子“女子不嫁人,是要鉸了頭發做姑子去的。在廟裡什麼也吃不到,整日念經多沒趣兒啊。”
柳兒倒是聽出一點意思來,她也脫了鞋子爬到白棠床上,摸著白棠的頭發說道“明日及笄,姑娘是害怕了嗎?怕大娘子給你挑一個不好的夫婿?”看見白棠點頭,柳兒繼續說道“姑娘不用怕,姑娘是這世上最好最好的姑娘,定能嫁到一個好人家去,我明日便去佛堂給姑娘求個好姻緣。”
白棠將臉埋在柳兒身前,若說做白四姑娘的日子叫她惶恐不安,但此刻要她嫁出白府做彆人的妻則更是令她感到茫然失措,她看了看還在天真無邪吃著香糖果子的小鈴鐺“小鈴鐺,今兒吃了這麼多不許再吃了,去漱口,免得牙齒壞了。”
小鈴鐺放下香糖果子,漱了口,瞧著摟在一起的柳兒和白棠,也嘻嘻哈哈地爬上了白棠的床“我今兒也要睡在姑娘身邊,萬一日後姑娘嫁了,身邊躺的就是姑爺了。”
“叫你胡說。”白棠笑著去撓小鈴鐺的癢癢,接著三個人笑成一團。
“不過說真的,姑娘想嫁什麼樣的人呀?”鬨過之後,小鈴鐺開口問道。
“我想過自由自在的日子。”白棠開口說道“我想嫁給一個婆母不會給我立規矩,他一輩子也隻娶我一個,事事都聽我的這樣一個人。”
“能平平淡淡已是很好了。”白棠繼續說著“我是沒有本事的人,就是嫁到高門大戶去,也未必過得好。不說我了,柳兒你呢,你想嫁什麼樣的人?”
“我呀。”柳兒的眼睛亮亮的“我想嫁到一個富庶的人家,吃穿不愁,有好看的首飾可以戴,有漂亮的綢緞可以穿。最好那位公子是個秀才,可以博個功名。”
“懂了。”白棠點點頭“柳兒喜歡的,是優渥的生活。我日後定要替你找一個如你心意的。我自己的婚事做不了主,但你們倆的,一定要順心才是。”
小鈴鐺佯怒“可是姑娘並沒問我要嫁什麼樣的?”
“你我還不知道呀,自然是要嫁一個日日為你買香糖果子的如意郎君。”白棠和柳兒已經哈哈笑起來了,又聽小鈴鐺說道“確實如此。”於是笑得更歡,直到後半夜才堪堪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