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淮姑娘已經被送出了汴京獄,隻留下已經看透了廖北謙招數的白棠。
身體不舒服的時候總想發火,她心裡一團火氣,白棠的性子也有些按耐不住了,更何況這個時候她又聽見了廖北謙的話“大人,如今人證物證俱在,此人確實行了偷竊之事,還請依大曆律法行事。”
於是白棠拍案而起“都說廖大人是狀元之才,我倒是覺得廖大人的才華,隻學四書五經有些屈才了,您指鹿為馬,指黑為白的本事才堪稱一絕。”
“你這話是何意?”廖北謙也是絲毫不退讓。
“今日在這裡,誰執真,誰執假,旁人暫且不提,你我心知肚明。”白棠覺得自己麵紗下的臉愈來愈燙,手臂也火辣辣的疼,也可能是惱怒所致,也可能是病情加重。
倒是裴寂站了出來“其他我不管,你與我的賭約可還記得,這才是頂重要的事。你的命,可還記得吧。”
“還請大人放她一馬。“宋宴聽見這話,立刻跪了下來,他的頭重重磕在地上“千錯萬錯都是小人的錯,是小人該死,小人認罪。還請您不要與她置氣,她是無辜之人。”
“上了賭桌,哪有反悔的道理?”裴寂皺眉“是她自己拿命跟我賭的,本來賭的是你的命,如今你撿回一條命,應當高興才是。”
廖北謙聽了這話,麵色卻漸漸凝重,他並不知道原來這小姑娘竟與靖王裴寂定了這般的賭約,怪不得剛剛會失了分寸,正當他思忖之際,卻聽見白棠說道“起來!”那話是衝著宋宴的“沒偷就是沒偷,就是死了,咱們也不枉擔這罪名。”
宋宴跌跌撞撞從地上爬起來,白棠又衝著裴寂作了作揖“大人,我並沒有輸,我也有人證。”
“已經這個時辰了,你要找的人證未必能請來,本官到底也沒有時間再與你玩這小孩子的把戲了。”裴寂冷冷開口“陪你玩了這一場已經可以了。”
“我要請的人證,就在這大堂之上。”白棠的身子更低了些。
“本官當時並不在那裡。”裴寂環視了一周,堂上算上自己也就四個人,於是無奈地開口“既不在現場,怎麼可以做你的人證?”
“我的人證,就是廖大人自己。”白棠的身子整個伏在地上“還請廖大人作證。若我不能證明,便是死亦心甘情願。”
此言一出,四個人皆瞠目驚舌,倒是宋宴先緩過神來“棠棠,你傻了,廖北謙是失主,怎能做我們這邊的證人?”
“既是失主,便也是當事人,更是確確實實在場之人,不是嗎?”
“這沒什麼不可以。”廖北謙說道“當時他被我抓個正著,不管你如何問,我也始終隻有這一句。”
白棠走到宋宴麵前,從他身上破爛的衣衫中撕扯下很長的一條,放在自己眼前瞅了瞅,確認不會有光影從布條透過來後,一步一步走到廖北謙麵前“那就請大人,遮上雙眼,再回答我的問題,可以嗎?”
不是什麼無理的請求,眾目睽睽之下,還能耍什麼花樣,廖北謙應了。
白棠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請問廖大人,今日是否飲酒?”
“今日是開庭的日子,我豈會飲酒?”廖北謙答道。
白棠的聲音又從他身前傳去“那廖大人今日,也如那天一樣,也帶了荷包和扇子嗎?”
“那是自然。”
“您今日的扇麵,乃是一幅山水圖,而您的荷包中,則是整整五十三兩,”白棠有意地停頓了下“哦,五十三兩七錢銀子,我說的對吧。”
分毫不差,廖北謙頓覺不妙,他忽的扯下布條,他的荷包躺在白棠的手心。
而他麵前,站著宋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