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照往常賽華佗此刻已經拍著桌子罵起來了,但此刻大概是他也感覺到了這種微妙的氣氛,所以他罕見地沒有發作。
“陳晉阿兄,這兩日你一個人忙前忙後的,實在是辛苦了,你多吃些。”白棠將那片肉夾給陳晉。
除了那片肉,宋宴接下來還夾了莧菜,薺菜,和兩筷子雞蛋給白棠,通通都被白棠‘轉送’給了陳晉。
賽華佗再也忍不住了,他將碗往桌子上一頓,大聲罵起來“你倆趕緊給我滾!飯不好好吃!話也不好好講!我一把年紀了還要看你們倆的臉色!”
若是照往常,白棠也是絕不服氣的,必定是要跟賽華佗吵個輸贏,這次倒也沒說什麼,她輕輕將碗擱下“滾就滾。”瞧著白棠走了,宋宴也趕忙將碗擱下陪著跑了。
兩人走到一棵大樹前麵,那棵樹是三年前兩個人在汴京剛遇見的時候發現的,遠遠瞧著沒什麼特彆,離近了瞧卻是兩棵樹歪歪扭扭擰在一起長成的。那樹旁邊沒什麼人家,所以白棠不高興的時候總愛往這邊來。
“你彆生氣了好不好,棠棠。”白棠軟硬不吃,一向鬼點子多的宋宴到底也是束手無策了。
白棠倚著樹乾坐下來“我沒生氣,好端端的我生什麼氣呀。”
宋宴說道“我知道你是生氣我弄出這些事來,我自己也生自己的氣。那天你及笄,是個正日子,我本來是想多賺點錢給你買個簪子哄你開心的,誰知道反倒連累你被打了一巴掌不說,還叫人砍了一刀,差點把命也丟在那兒。”
“我沒生這些氣,”白棠摸著大槐樹的樹乾“我是氣,為什麼你在獄裡,字字句句都叫我彆管你的事呢?”
宋宴想了想,認認真真說道“我一條賤命,死了也就死了,可是你不一樣,你是要過好日子的,絕不能被我拖累。”
“你還記不記得,在長蕩村的時候,我有一次非要吃蜂蜜,結果你去捅了馬蜂窩,被蟄的整個腦袋都腫起來了也護著我,那個時候你怎麼不說我拖累你啊?”白棠吸了吸鼻子“還有一次,山上有狼,我腳崴了,結果掉到捕獵的坑裡了,那狼就在那陷阱邊上圍著走啊走的,你舉著個比你人還大的火把來救我,那個時候你怎麼不說我拖累你啊?”白棠的眼淚砸在土地裡“我掉到長蕩村的河裡,那水都沒過你的腦袋了,你非得抓著我不鬆手,那個時候你怎麼不說我拖累你啊?”
“那是不一樣的。”
“有什麼不一樣的,以前在長蕩村你護著我,現在在汴京我護著你,咱們倆之間有什麼拖累不拖累的。”白棠說“既然你要分這麼清,以前在這顆樹下發的誓便不做數了,從今天開始你是你我是我,我要是遇見事了你也彆管,省的拖累你。”一邊說著,白棠一邊站起來,大概是坐的時間長了,手受傷了也使不上力氣,所以便又要倒下去,宋宴想去扶,白棠卻將手甩開了“你快走吧,省的一會飯涼了,還得說是我拖累你的。”
“我再不那麼說了。”宋宴搖搖頭,又發誓到“我真的再不那麼說了,我想通了,就算是以後要搭上性命,我也絕對不會叫你走的,要死就死在一起,也沒什麼。”他指了指麵前這顆大槐樹“你說過我們就像這棵樹,明明是兩棵樹,但長在一起了,若是砍掉其中一棵,另一棵也活不成了。”
“真的?”
“真的,我們拉勾。”宋宴眼裡閃著光,將小手指遞過去。
白棠踢了下宋宴的小腿“彆弄那哄小孩子的把戲。”見四下無人,才把自己的小手指伸過去“我剛剛沒吃飽,咱們趕緊回去。”白棠也不鬨脾氣了,她摸了摸肚子,衝著宋宴說道“我走不動了,你扶著我吧。”
宴伸出一隻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