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此刻坐在隆起的火堆前麵,時不時地填些樹枝進去,聽著劈劈啪啪的火焰燒起來的聲音,試圖將衣裳烤得乾一些。
“你可以將上衣脫掉,像我這樣。”裴寂建議道,他將自己正在滴水的上衣搭在很粗的一根木棍上,隻披著一件玄色的長袍。
白棠聞言裹緊了衣服,並且朝裴寂的反方向挪了挪屁股,裴寂瞥了她一眼,語調閒散地說道“之前是中了催情散,本王看不上你那不值三百兩銀子的身子。”
“誰知道那藥效過沒過。”白棠將左手袖子搭在火焰上,悠悠說道“萬一我這不值三百兩的身子玷汙了您,可就不好了。”她一邊說著,肚子卻‘咕咕’叫起來了,很大聲,就連坐在一邊的裴寂都聽見了。他立刻起身去林子裡了,沒過一會兒就打了隻野雞回來。
白棠時刻關注這隻野雞的生熟狀況,等到野雞的香味飄出來,她便立刻要上手去抓。
“我沒讓你吃。”裴寂將野雞拿開,自己則慢條斯理地吃起來了,他吃得很香,白棠饞得快哭了。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剛剛是我救了你耶!”白棠的聲調又尖又急又委屈“是我把你從水裡救上來的!為了救你我手都斷了!”她將那隻脫臼的右手舉到裴寂眼前。
剛剛在水裡的時候,白棠突然想起小時候宋宴在她耳邊講的遊水秘訣了,那時候她不聽,總覺得宋宴會一輩子在她身邊,可也許是宋宴嘟囔的次數太多,居然真的印進她腦子裡一點,“不要慌,不要將胳膊放到水上麵,要放在水下麵,憋住氣,你會浮上來的。”她好不容易掙紮著冒出一個頭,剛將嘴裡的水吐出來,就看見裴寂正猶豫著走進河裡,看上去很害怕的樣子,一個大浪打過來,他幾乎就要溺水。
有什麼比一個旱鴨子掉進水裡更倒黴的事?那大概就是兩個旱鴨子都掉進水裡了。白棠費了好大的勁才挪到水淺一點的地方,一看裴寂正跌跌撞撞地回不了岸,便屏住呼吸走到他身邊去,顯然裴寂更懼怕水,他一動也不動,隻是望著水麵緊閉雙眼。裴寂下意識地拖著白棠的胳膊,她本就使不上勁,此刻隻能一個勁地往岸邊去,突然湧來一陣急促的潮水,兩個人皆向兩個方向躲避,隻聽‘咯噔’一聲,白棠的小臂脫了臼,叫她疼得倒吸一口氣,但也隻是咬了咬嘴唇片刻,仍舊拖著這塊大石頭往岸上去了。
白棠舉著自己晃晃蕩蕩的右手,試圖喚醒裴寂殘存的良心。
“過來!”裴寂拍了拍自己身側的位置,瞧白棠沒有要過去的意思,便出言警告道“彆讓我說第二遍。”
這威脅果然很有效果,白棠猶豫再三挪著小碎步坐在了他身邊,她伸出左手去抓那隻熟了的野雞,又被燙得縮回手,拉扯間她右臂脫臼的關節有些隱隱作痛,她哭喪著一張臉,裴寂卻好整以暇地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