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蓮音寺裡古樹參天,風吹葉落,簷上懸掛著的銅鈴輕輕顫動著,發出‘叮叮’的聲響。碩大的古寺紅瓦白牆,殿宇連綿,白棠隨著老夫人走到佛殿裡,隻見巨大的金身佛像巍峨佇立,下麵跪著的都是虔誠的信徒。
很快便輪到了她們。
老夫人跪在正中,虔誠地跪拜,上香,白棠跪在一側,與老夫人同頻跪拜,上香。隻是白棠分了心,偷偷側目看向老夫人,不知道她在求些什麼。白棠突發奇想,若是老夫人所求是自己聽她的話乖乖進靖王府做妾,而白棠求的則正與她相反,那麼這佛祖到底會傾聽誰的心聲,最終又會達成誰的所願呢?
兩人跪在不同的蒲團上,求著相反的願望。
在寺裡的日子很清閒,白棠覺得除了每日要麵對老夫人那張死氣沉沉的臉之外,其實還算不錯。這兒空氣好,吃食也精致,雖然沒有什麼葷腥,可大概這裡來的都是些官宦人家的女眷,所以這兒的糕點和麵食並不如白棠想的那般難吃,反而都有一種彆樣的風味。
這天淩晨,天空微微發白,白棠突然尿急,於是醒得很早,她輕輕喚了老夫人幾聲,老夫人沒應,她便自己披上衣裳去小解。路過佛堂,僧人們都已經起來念經了,她不由得搖搖頭,不懂他們為何要自討苦吃,早起過來念經。在白棠看來,那經書不過是經書,早晨念和中午念是沒有區彆的,今天念和明天念也是沒有區彆的,沒有必要日日苦守清規。
小解之時,她碰上一個同樣年歲的女子,大概也是家裡讓來的,瞧著很是青春可愛,兩個人既然碰見了,就說了一會子話。
“姐姐,你知道這兒有什麼好玩的嗎?”那女子張口便是天真之語,可愛爛漫不經世事。
白棠搖搖頭,又聽她指著一條小路說道“那兒可以求簽,我早上去過一次,求了個上上簽。”
“那真不錯,恭喜你呀。”白棠真心說道“你求的是什麼?”
“來這兒的女眷大都是求姻緣的,你不知道嗎?”那女子伏在白棠耳邊說“因為蓮因寺的簽是最靈的,她們都那麼說。”
白棠笑著與她分彆了,她輕手輕腳回到了屋子,老夫人的呼聲仍舊此起彼伏,她躺在床上,明白老太太的心思仍然未曾改變過。
接下來的兩日白棠仍然和往常一樣,貼身伺候著老夫人。老夫人與她的交流極少,她又喜歡抄寫經書,白棠因為撒了謊說自己不識字,此刻也隻能瞧老夫人寫字。
老夫人字如其人,她起筆凝重,結筆輕疾,又藏頭護尾,那字跟人似的,總是拐著七八個心思。
白棠有些煩了,想起那天夜裡那姑娘說的簽,便求著老夫人讓自己出去走走。
老夫人同意了,於是白棠按著那姑娘指的路找到了那個求簽的地方,果見此處都是一些排隊的女子,三三兩兩的,好不愜意。
蓮座上的金身佛像慈眉斂目,手中的簽筒落下一簽。
白棠輕輕拾起,隻見簽上刻著兩句小言
故人相逢難相見,一腳踏進鬼門關;
艱難險阻蹉跎路,他日王侯可並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