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這些天終於接到了白家的回音,地點是蓮音寺。
他明白白家的意思,也知道選在蓮音寺的原因,可他看著腰間係著的那枚玉佩,卻覺得有些沒意思了。憑著他的身份,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還巴巴地給弄到蓮音寺去,把人藥倒了再送到自己床榻之上,裴寂不知道為何總覺得這不是個好主意。若是換成彆的女人或許還行,換成白棠他卻覺得有些不是滋味了,怎麼說也是自己看中的人,倒像個扯線木偶一樣被白家如此隨意的對待。
隔了幾日,他還是動身去了,如神差鬼遣一般。
誰料還未見到白棠,先見到了裴越。
裴寂知道自己的這個太子弟弟總有去各大寺廟上香的習慣,隻是一直沒在寺廟裡見過,一來是裴寂從不求神拜佛,自然也不踏廟門,他心裡認為那都是些沒用的東西,不過是那些軟弱之人自欺欺人的手段罷了;二來他並不願意見到裴越那副光風霽月,不染塵埃的樣子,明明他要什麼有什麼,還一直在懇求上蒼賜他更多。
裴越一身素服便衣打扮,此刻哪裡還有什麼儲君的樣子,倒是書生氣十足,小公主裴韻依然跟在他的身邊,也是卸了脂粉和首飾,素雅得如同民間的鄰家妹妹。裴寂看著這個與自己一母所生的胞妹,在裴越身邊這麼怡然自得的模樣也很是心煩,他將裴韻拉到一邊,問她琴棋書畫都學會了沒有。
“我才不要你管我呢!”裴韻推開他,又回到裴越身後躲起來“我要越哥哥管。”
“韻兒年紀小,不懂事,三哥彆跟她一般見識。”裴越好脾氣地勸道“我們拜完此處的便回宮了,三哥也一起嗎?”
明明是自己的妹妹,避自己卻如蛇蠍,裴寂冷著臉半晌,才擠出一句“不了。”
他轉頭衝著裴越教誨道“太子也應將心放在社稷之中才是,整日迷信這些神佛之事,也應須知,求神不如求己。”
“三哥的話,我記在心裡了。”裴越很規矩地衝裴寂拜了一拜,十分謙遜有禮,叫裴寂揪不出一絲錯處,裴寂的目光又落在裴越腰身上係著的玉佩之上,狀若無意地問道“之前父皇送你的玉佩,好似許多年不曾見你佩過。”
“三哥心細如發,裴越不及萬分之一,那玉佩,許多年前已經送人了。”
裴寂很是驚訝,那可是父皇親手從太微山上替他求的玉佩,皇家的東西,貴重不過心意二字。而自己的那枚雖然與裴越的那枚取自同一塊玉,但裴越的是主料,無論是做工,圖案,寓意,都是父皇親自選好的;自己的不過是邊角料罷了,是多出來,扔了又覺浪費,叫宮裡的司珍房順手打的。如此珍貴的東西,竟然被他送人了,他先前還以為是遺失了。
“送給誰了?”
“一個……小姑娘。”
裴越不曾注意到,裴寂的眼神已變得複雜難辨,並且微微收緊了骨骼分明的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