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支箭。
那箭擦著白棠的臉頰劃了過去,可她的腳步沒停。
一步,
兩步,
三步。
接下來又是一支利箭。
跟前兩支的感覺截然不同。
那箭帶著呼嘯的風聲,直衝白棠的胸口而去,叫裴寂看得心驚,他趕緊拉弓射了一箭,將第一支箭射偏了些,可白棠背後是不長眼睛的,那箭射在她的左肩上。
白棠孱弱的身子經不住這隻箭,幾乎是瞬間就跌落在地,像一隻剛被射落的雀兒。
裴寂怒氣衝衝地轉頭,想看是哪個瞎了眼的,敢射他的人。
是裴縵華的侍衛鄭梧。
鄭梧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手上動作並沒停,那張弓鄭梧拉得很滿,箭頭直指白棠。
“住手!”
“長公主有令,凡是可疑之人,寧錯殺,不放過。”
白棠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從地上爬起來,執拗的往前移動。
“鄭梧!本王命令你立刻放下弓箭!”
“我隻聽長公主的命令。”
白棠置若罔聞,她聽不見後麵的劍拔弩張,這條小路,很快就要走到儘頭了。
她身上的血落在地上,形成一道彎彎曲曲的線,白棠失血過多,又是初冬,她隻感覺腦子越來越暈眩。
鄭梧並沒聽裴寂的命令,他手中的箭應聲而出,眼瞅著就要射穿白棠。
千鈞一發之際,白棠一個踉蹌倒在地上,那支箭從她的頭頂飛了過去。
“給本王拿下!”裴寂指著鄭梧,碧瓊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卸掉了鄭梧的弓箭,鄭梧沒了武器,很快便被團團圍住了。
裴寂翻身下馬,往白棠處跑去,白棠仍在往前一點點爬,她雙手綁在一起,剛剛射中她的箭不斷摩擦她的血肉,叫她痛苦難言。
她終於爬到路的儘頭,那塊墓碑前。
墓碑上刻著“宋宴之墓”。
“真是讓我好找,”白棠哽咽著說,“怎麼睡在這兒了?不是說好要帶我走的嗎?快起來。”她一邊說,一邊用綁著的雙手來挖地上的土。
裴寂走到白棠身邊,看他的獵物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過來。”
白棠不聽裴寂的,身子一點點後退,直到半張身子靠在宋宴的墓碑上望著他,眼神中寫滿倔強。冰涼的石塊咯著她的脊背,他再也不能給她一絲溫暖了。
“跑了這麼遠,就是來看他?”
白棠很哀婉地笑起來,眼淚滴滴答答的“是啊,我總是要來看看的,我就看一眼,就一眼。”
“你信不信,我把他挖出來,曝屍三日,挫骨揚灰?”
“我們不是說好了,不嚇唬我的嗎?”
她說完這句,頭一歪就昏睡過去了,她半張身子仍然倚著宋宴的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