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夫人一路哭回家中, 她哪裡錯了?明明是薛家不識抬舉!薛家有什麼?不過就出了一個尚書一個解元,怎麼就那麼高高在上了,還要她這個國公夫人去討好, 簡直是笑話!
鎮國公頭都大了, “什麼叫討好?誰叫你去討好了?你懂不懂什麼叫拉攏?你這些年的鎮國公夫人白當了嗎?”
容夫人委屈,“咱們家一直以來都是被人討好的對象,我從來都是在家中聽彆人奉承。”
“你當你是誰?”鎮國公指著她,“夫人外交!夫人外交!你懂不懂?你就是個蠢蛋, 我當初怎麼就看上你的?”
容夫人哭道:“一個薛家罷了,就讓你如此罵我?”
鎮國公深吸口氣, “我知你看不起薛家,但是那是太子爺親自下的命令, 你的臉麵重要還是太子的旨意重要?你這回算是將薛家得罪透了。”
容夫人的臉白了白,複又苦笑道:“你當我不知道你這是在薛家受了氣往我身上發呢, 你等了一下午, 等到薛尚書了嗎?咱們和薛家的臉皮早就撕破了, 你乾的出那種討好的事我卻乾不了,照我看,薛家趕緊投了晉王去,日後見麵先乾上一架, 免得叫我去看彆人臉色陪笑還受氣。”
“婦人之見!”鎮國公哼了一聲,又看到容夫人這麼委屈的樣子,心疼道,“罷了, 是我不對,不該打你。你先回家,我要進宮。”
“去東宮?”
“恩。既然薛家大房向你示好了,你就接著。薛家大房二房早就鬨的不可開交了,不過是維持點麵子功夫。”
“我知道,你說我蠢,我看薛大太太是蠢貨才是,一家人本該一條心。”就像她家中的二房,二房太太也是個蠢貨,比薛大太太還蠢。要知道容家沒分家,她才是國公夫人,二房就該仰仗著她大房的鼻息生活。
鎮國公沒說話,暗道誰也彆說誰了,都蠢,怪不得能聊到一起去,不過蠢也有蠢的好,至少,薛家不會太平了。
鎮國公進了宮,將今日的事向太子報了。
太子冷笑,“不識抬舉。”
“薛家已經表明了車馬,太子爺,咱們不是晚了,而是薛家根本沒將咱們放在眼裡。不說現在,一年之前我就曾向薛尚書示過好,當即就被他拒絕了。”
太子當初確實不看好薛家,在他看來,薛閣老離世之後,薛家就再沒有任何價值了,遲早會落敗。可是如今的薛景寧,卻叫他如同看到了當年的薛閣老一般。如果薛家再出一個薛閣老那般的人物,不管他站在哪一邊,哪一邊的勝算就會增大。聖上本就是個疑心深重的人,可是他對薛閣老卻是敬重信任有加。
“不能叫薛家再次起來。”
“太子的意思是?”
“不能為我所用,那他也就沒有為彆人效力的機會了。”
鎮國公瞳仁一縮,知道太子下了殺心,道:“我知道了。”
……
鄉試放榜不過三天,京中忽然傳開了流言。
解元公薛景寧參加縣試時曾有舞弊嫌疑,還是他家中堂哥在宴會時當場爆出來的。來京中赴考的京畿學子大多還未動身回家,聽說這些事,不由有些不平,蒼蠅不叮無縫蛋,真正行得正坐得端的話怎麼可能會有舞弊的話傳出來。不過幾日,解元舞弊的事情就傳的沸沸揚揚了。
雲淺鄉試放榜之後就待在府裡,她向來不喜歡那種宴會,除了不得不參加的,很少會出去。除了當初一起從大興考出來的,京畿的學子很少有人認識她,聽說有舞弊之事,恨不得將她告到皇帝麵前。
薛府這幾日也被鬨的不太平,晚間老太太留了大夥在上房吃飯,吃完大夥坐在一起說話,老太太喝了茶,道:“如今京中的傳言你們都聽說了,外麵怎麼傳是外麵的事,倘若讓我發現家中有人亂嚼舌根,就趕出家門,再不是我薛家的人。”
四太太道:“流言確實很是多了,還有人問到了我父親麵前去,叫我父親罵回去了。我是日日見著寧哥兒在家中讀書的,要叫人說到我麵前來,看我不撕爛她的嘴。”
她說著,還看了眼大太太,她是庶出,以前大太太掌家時處處克扣他們四房。如今風水輪流轉,二太太就不是個喜歡做事的性子,雖說掌家權在二太太手中,但是事情多半是她做,叫二太太過過眼就行了。她也懶得搞那些假把式,免得叫人翻出來難看,如今倒也入了老太太的眼,至少在大太太麵前她的頭也能抬的起來了。
大太太翻了個白眼,馬屁精,麵上笑道:“是這個理,我家中也有元哥兒整日在讀書,吃了多少苦我是知道的。倒也為難寧哥兒了,身子本就弱,好不容易考了解元,卻還要叫人說閒話。”
周氏道:“聽到大嫂這般說我就放心了,就怕有人不知道景寧的苦,背後編排些話來中傷。”
“二太太似乎話中有話?”大太太蹙眉道。
周氏看了大太太一眼,笑了笑,繼續道:“不是我想抓著舊事不放,倘若當初元哥兒多些心眼,今日景寧也不會遭如此無妄之災。”
大太太心虛,雖然想與周氏吵一架,卻也隻能道:“景元罰也罰了,打也打了,事到如今,沒人想到還會有人翻舊事來中傷景寧。”
老太太頭疼的揉著太陽穴,“行了,事已至此,上麵自有分斷。大不了調出景寧的卷子查,我的孫子我知道,他斷乾不出這些事來的。二太太也彆抓著舊事不放了。”
周氏不再說話,屋裡靜了下來。
“景寧如何了?”老太太問。
“先前我送糕點過去時他去了佛堂陪三小姐說話了。”大丫鬟道。
“你們不要自亂了陣腳,景寧都比你們鎮定。”
正說著,大老爺來了,他一路小跑進院子,直接進來道:“娘,快安排人去請太醫,二弟今日在殿上撞柱了。”
老太太一怔,連忙站起來,血氣驀地一陣上湧,差點暈了過去。周氏連忙扶著老太太,強做鎮定道:“他傷的如何?”
大老爺看了看她,歎氣道:“我也不知,還在路上,隻有人去衙門通知我在家中備好太醫。”
“到底是為何?居然能逼得他撞柱自儘。”老太太跌坐在椅子上問道。
“據說是與科舉舞弊有關。”大老爺低聲道,此事是他房中惹出來的,就連他都沒想到事到如今居然還沒有完。
“雲嫻,你回二房去做準備,婉青,拿我的牌子去請太醫。”老太□□排了周氏和三太太,又道,“準備轎子,我去二房等著。”
周氏心焦不已,匆匆走了。
雲淺剛剛從佛堂出來,就見周氏從院門口進來。她滿臉慘白,額上全是汗珠,剛踏進院門時雙腿發軟,要不是丫鬟扶著差點跪在了地上。
“娘?”雲淺忙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