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的一起去死……(1 / 2)

容夫人病了好些日子, 太醫都來看過, 說是檢查不出什麼問題, 她卻始終是渾身難受。鎮國公知道兩家仇怨已深, 自己去薛家求, 得不到藥不說, 隻怕還要鬨個沒臉, 便求到皇帝這兒,想請皇帝從中調停。

雲淺一聽便知道鎮國公府又在作怪, 皇帝也不過是當看笑話一般看著兩家,這樣鬨起來隻要不傷著根本, 皇帝壓根不會理。這兩家,背地裡代表的可是太子和晉王, 隨他們鬨去。

容夫人躺在床上, 臉上塗了好幾層厚厚的□□,看著著實像病入膏肓將死不死的樣子。

容釗坐在床邊,明明知道容夫人這是裝的,可看到容夫人的模樣, 還真有些……不能入眼。

他道:“娘, 你真要這樣?你和爹是怎麼想的?”

容夫人接過婆子剝的橘子,道:“還能怎麼想。你爹的意思是, 讓咱們試探試探薛家, 看看他們家有什麼寶貝,能救了薛景寧,最好再讓薛家亂上一段時間。”

兩家的仇怨是解不開的, 容夫人更是記恨薛家不給自己臉麵,隻要能讓薛家不痛快的事兒,她都願意去做。

容釗一直知道薛景寧身體不好,卻不知道有那麼嚴重,居然能一夜之間好了起來,便回來跟鎮國公和容夫人說起來,鎮國公就想出這麼個法子。

薛家的事兒,確實太蹊蹺。

二老爺和薛景寧,眼看著一個個都要死了,結果硬生生都挺了過來,現在身體不要太健康,想想薛景寧那健步如飛,紅光滿麵的樣子,容釗覺得自個兒都比不上,說不定薛家真有什麼神藥。就算真是薛家命好,隻要讓聖上起了疑心,一切都好說。

容夫人又道:“你爹還說,讓你去薛家,為我求藥。”

容釗道:“求藥?娘,爹的意思是,讓我上門去求薛家人?”

見容夫人點頭,容釗立時站起來,“那不成。”他是極要臉麵的人,為著薛明淺的事兒,薛家上下都看不上他,他去求藥,那不是自討沒趣嗎。

容夫人也不想的,但這是鎮國公發下話來的,她隻好把鎮國公的意思,都跟容釗說了。

容釗是拉不下臉麵,可他爹,鎮國公說了,他要是不去,往後就不許他出家門一步,容釗哪是能在家呆住的性子?隻能耷拉著臉,讓人套了馬車,上薛家去了。

薛家現在可是烈火烹油花團錦簇,雖說分了家,老太太心裡多少是有些難過的,但現在薛家出了個欽點的狀元,那門檻都快被前來拜訪的人踏破了,老太太也是樂得合不攏嘴。

當初將所有寶兒都押在三姐兒身上,她是看中了三姐兒的本事,卻一直懸心,現在這提著的心啊算是放了一半兒回去,另一半還懸在薛明淺的身份上。

聽得外頭忽然刮起一陣邪風,說是薛家有神藥,救了薛景寧和薛二老爺,老太太這才放下去些許的心,又提了起來,就怕人懷疑到薛景寧的身上去。

老太太正頭疼,外間有人來傳話,容釗來了。

他怎麼來了?老太太奇怪,容釗是傻子,要不然總不能不知道,薛家現在有多不待見他,尤其是外人看來薛家還有個為了他,得在佛堂裡呆一世的姑娘,他這會子上門來找抽嗎?

老太太皺眉道:“他來作甚?”

傳話的人道:“回老夫人,容世子說……容夫人得了急病,他來聽聞我們薛家有神藥,來求藥的。”

老太太差點被氣笑了。神藥?他容釗害得薛明淺名聲儘毀,薛景寧關在佛堂裡不能出來,還有臉來求藥?便是薛家有神藥,就是扔海裡去,也不會給他們!

隻是這話心裡想想就行,麵上這麼說,傳出去沒的讓人覺著,他們薛家失禮。現在二老爺和薛明淺都在朝堂上為官,名聲是最為重要的。

老太太仔細想想,打發傳話的人去將賴在家裡養病的二老爺請出來,讓他去應付應付容釗,將人打發便罷了。

二老爺到前院的時候,容釗早就站在那裡,連坐都不肯坐,倒是一副誠心誠意的模樣。

二老爺對容釗是有氣的,麵上卻不得不笑著,拱拱手打算寒暄兩句,誰料容釗見了他跟見了救星似的,不待他說話,便急忙道:“薛尚書,還請你賜藥救家母一命。”

二老爺在來的路上已經聽門房說了是怎麼回事,知道是容夫人重病,容釗來求藥的,但他故作不知,茫然道:“賜藥?世子爺這話是何意啊?”

“薛尚書,明人不說暗話。”容釗和薛家是勢不兩立的,他也知道自己上門來求藥,少不得要吃點掛落,受點難堪,為了容夫人,他隻得忍了。

容釗誠懇道:“現在街頭巷尾的人都在傳,薛家有神藥,救了薛景寧和您一命。我知道,過去的事兒,是我混賬,你恨我是應該的,可事關人命,還請薛尚書大人有大量,救我娘一回。”

二老爺惶然道:“世子爺這話嚴重了,外頭那些都是一些婦人嚼舌根子亂傳的,我薛家哪裡有什麼神藥啊!要是我薛家真有神藥,能救人性命,薛家哪裡還有什麼死去的人,個個不都該活得好好的嘛。”

二老爺說得是有道理的。

薛家這些年來,病死的老死的,有不少人了,從來沒聽說,有哪個吃了薛家起死回生的神藥活過來的。

可是,不還有個薛景寧嗎?

容釗道:“薛景寧從前病得那樣重,若非薛家有神藥,怎麼可能痊愈?”

二老爺差點翻個白眼,說話這麼難聽,還想求藥……做夢。

懶得理容釗這個二楞,二老爺道:“薛家是真的沒神藥,世子爺還是請回。”

容釗絲毫沒意識到自己方才說的話並不好聽,他以為二老爺記恨他和薛明淺的事兒,有些生氣差點轉身走人,但想著爹的囑咐,他還是壓下氣憤,道:“薛尚書,從前的事兒都是我的錯,今天我給你賠不是了,求你救救我娘。”

二老爺道:“世子爺,我是真的沒辦法,你與其求我,不如去找大夫,興許能救了鎮國公夫人。”

容釗氣薛尚書不給臉麵,臉色也有些不好。

雲淺回府聽聞這事,便朝這邊過來了。

見到雲淺,容釗恍惚間仿佛看到了薛明淺,像,實在是太像了。

二老爺見他盯著雲淺看,心裡極大的不悅,清了清嗓子,道:“世子爺,我們薛家真沒有什麼神藥,你還是請回。”

聽出二老爺話裡的不痛快,容釗麵上有些掛不住,正想再說兩句,卻發現雲淺正看著他,那一雙眼睛,像極了薛明淺,他一時間愣住。

雲淺緩緩一笑,道:“世子爺今天是來求藥的?”

容釗驀然回神,“正是。”

“那你是找錯人了,”雲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鎮國公既然喜歡那便陪他們玩玩好了,笑道:“你求我爹沒用,他沒有什麼所謂的神藥,但我有。”

容釗眼睛一亮:“真的?”

二老爺也吃了一驚,他不知道雲淺在想什麼,什麼鬼神藥,薛家哪裡有神藥,薛家要有神藥薛閣老會死嗎!而且他都說沒有神藥了,薛明淺這個時候說她有,這不是打他的臉嘛!真疼!他堂堂尚書說話分量怎麼連女兒都不如了。

雲淺沒察覺到二老爺那委屈的目光似的,點頭道:“當然。隻是任何藥物,都須得對症下藥。不若世子爺前麵帶路,帶我去一趟鎮國公府,看看容夫人的病症,若是可行,我便將神藥,給你一份。”

雲淺答應的痛快,容釗卻有些遲疑了。

這麼容易?總覺得薛景寧在搞什麼鬼。他倒是不怕穿幫,管他能不能說出來什麼病,他娘死活不舒服便行了。不過他說了有神藥,管他真的有沒有,回了府,即刻讓人給聖上傳話。

“世子爺要是覺得不便,就算了。”

雲淺說著,就要走。

容釗忙道:“好,我帶你去。”

雲淺笑道:“世子爺前麵帶路。”

容釗忐忑地先走了出去,雲淺正要跟上,一直插不上話的二老爺,叫住雲淺,“景寧,你這是要作甚?我們家哪來的什麼神藥?”

當初他病重,雲淺將藥給他服下的時候,他昏迷不醒,自然是不知道的,但就算知道有藥存在,他才舍不得拿去給容釗,他看到鎮國公府的人就夠了好嗎。

雲淺笑笑:“爹,彆擔心,雖說薛容兩家關係一般,不過,我們也不能見死不救不是。”她遞給二老爺一個安心的眼神,就跟著容釗去了鎮國公府。

容釗聽著這話一時有些彆扭,倘若沒有這麼多事,他是真的非常想和薛家交好的。當初,他多少也是真的對薛明淺動過心的。

容夫人沒有想到,容釗真的能把人帶回來,雲淺進屋的時候,她才得到消息,匆匆將屋裡的吃食,全部收起來,重新塗了一層□□,躺在床上,小聲哼哼唧唧起來。

雲淺跟在容釗身後進到廳裡時,廳裡擺放著一架屏風,雲淺如今是外男,自然要隔絕的,但他又有要求,要看到容夫人的病況,便隻能用這種法子。

隔著屏風,容夫人那斷斷續續的痛呼聲,時不時地傳出來。

容釗道:“景寧,你給我娘看看,她這樣病了好幾日,太醫都說不上來是什麼病症,但我娘一直就不舒服。”

雲淺頷首道,“還請夫人將右手遞出來,讓在下給夫人把把脈。”

容釗和屏風後的容夫人,俱是一愣,這薛景寧還會把脈?

容釗笑道:“薛四公子還會看病?”

雲淺道:“世人都說,久病成良醫,我病了那麼久,服下的湯藥比一般人吃的米都多,久而久之,也就會了一些皮毛,但隻是皮毛而已。”

隻是皮毛那還好。

容釗遲疑了一下,看向屏風,似乎在征求屏風後,容夫人的意見。

容夫人心裡嘟囔,薛景寧病了那麼久,一個病秧子,已經得了天大的幸運,成了皇帝欽點的狀元,總不能什麼都叫他學會,還會醫術?

但容夫人又不得不防。

容夫人咳了兩聲,道:“我雖癡長薛四公子一倍,但到底男女授受不親,不若薛四公子,隔著屏風望一眼就罷了。”

“既然夫人不同意的話,那就按照夫人說的辦。”雲淺沒真打算給容夫人看病,因為不用猜她都知道,容夫人八成沒病,她能同意讓自己把脈就怪了。

按照容夫人的說法,雲淺走到屏風前,隱約地看了看容夫人的病容,即便隔了一層屏風,雲淺還是能看到,容夫人那一臉厚厚的□□,隨著她的呼吸,甚至還在往下掉落……

雲淺的靈氣能用的不多,不過對付容夫人完全綽綽有餘了,她輕輕彈了彈手指頭,一股靈氣衝進了容夫人的腦袋裡。

然後雲淺嫌棄地收回目光,轉頭去看容釗,慌張道:“容夫人臉色這麼蒼白,怕是不大好啊!”

容釗知道容夫人是裝的,見雲淺這是信以為真了,心下放鬆了些,配合道:“真的很嚴重嗎?”

雲淺重重地點頭:“像是病入膏肓了。”

容夫人一怔,雖說不大想信,但是這種話很是讓人忌諱呀,她頓時覺得自己的頭真的開始疼了。

容釗一聽,便道:“薛四公子帶了藥來?”

“說來你也不信,我的神藥,便是在佛前求個九九八十天。”說著她從荷包裡掏出一串佛珠遞給容釗,“當初我病的要死,我姐姐整日在佛前哭,日日夜夜的求佛祖讓我活過來,這便是當初她用的佛珠。至於我爹,那真是造化了,我不過求了一夜,就好轉了。依我看,容夫人的病,不求個八十一天,很難治呀。”

容夫人突然痛呼了一聲,道:“釗兒,娘的頭好疼。”

容釗心想你裝的真像,卻被雲淺氣的要死,道:“胡說八道。你裝什麼裝……”

“世子爺!”雲淺連忙打斷他,“不可褻瀆神佛,以免受無妄之災,天打雷劈,佛祖什麼都聽得見的。”

“釗兒,快去請太醫,快點……”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