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開櫃子看了看,兩個人的喜服疊的整整齊齊,仔仔細細地放著。
炕上擺著他的衣裳,窗戶旁邊的桌子上放著一個碗,裡麵有半碗水,定然是顏爻卿端了碗喝水,隨意剩下的。
屋裡的板凳東倒西歪的,門倒是關的嚴實,可掛在門上的門簾也不知道怎麼的給擠到門外去了。
黃四郎打開門出去,就見著五房的木盆很隨意的放在水缸旁邊,這定然又是顏爻卿弄得,他經常這樣,總是要黃四郎跟在後麵幫著收拾,否則五房屋裡小半天功夫就會變得根本進不去人。
把屋子裡裡外外地都收拾好,黃四郎這才去了上房。
直到這時候,辛氏才把家裡剩下的人都叫到上房,把顏爻卿的安排說了一遍。
“老五要去草原?”顏文田頓時驚慌起來,“那草原上住著的都是惡鬼,他一個小哥兒去了能做什麼……更何況……”
更何況顏爻卿要去的應當是京城才對。
“老五說要去就讓他去。”顏老頭重重地放下筷子,眼瞅著顏文田不敢說話了,這才說,“叫悍哥跟著黃四郎,有什麼事兒也能及時幫上忙。”
黃四郎沒反對,他先前還被悍哥救過。
不過等到悍哥再出現的時候,他這回倒是沒藏起來,而是光明正大的跟在黃四郎身後,又大咧咧地說:“黃四郎,我哥說了,這回放你去府城,你若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叫我隻管取你的項上人頭。等將來去京城,我就更要小心你了。”
“儘管來。”黃四郎目光堅定,“若當真那樣……我不會反抗。”
*
從花蓮縣出來,走跟府城完全相反的方向,穿過幾個荒涼的縣,再走幾日就能看到一望無際的枯黃草原。
秋天對於農戶來說是豐收的季節,很多人家都能填滿糧倉,若是家中田地多的人家,賣糧食還能得不少銀錢,可以說是一年當中最高興的時候了。
但秋天對於草原上的部落來說,就是牛羊馬上沒有足夠的草料吃,天氣很快就會變冷,帳篷會變得非常不暖和,且外麵的風會越來越大,日子會越來越艱難。
草原上的草迅速枯黃,乾癟的失去水分,牛羊都不愛吃。
沒有足夠草料的牛羊會迅速變瘦,沒有多少肉,可若是就這麼殺了的話,這些肉又放不了多少日子就會腐爛,因為沒有足夠的鹽去醃製這些肉。
而為了活下去,便隻能去搶一些糧食,再搶一些人來幫著乾活,否則等冬天來臨,整個部落都有可能熬不下去。
顏爻卿一踏入草原也是同樣的感覺。
腳下的草原並不適合開荒種地,卻偏偏這些草秋冬都沒有,靠這些草生存的牛羊的日子都會很難熬。
“我們帶了足夠的糧食。”高飛花道,“就是柴火帶的不多,要不要派人回去多取一些柴火?”
生活在草原上的部落燒的並不是柴火,而是曬乾的牛糞,而就算是牛糞也沒有多少,自然不會專門留給顏爻卿。
“恩,派人回去拿些柴火來,這裡風太大了,不多燒些火太冷。”顏爻卿搓了搓身上的雞皮疙瘩,呼出一口熱氣,又深吸一口冷氣,“再派人出去看看,早點找到部落也好打聽打聽王庭究竟在什麼地方,要不然咱們這樣天天找人得找到什麼時候。”
草原上一望無際的,便是顏爻卿辨認方向的手段很多也不由得有些捉襟見肘。
“我去安排。”高飛花趕忙道。
*
府城。
顏爻卿的離開並沒有幾個人發現。
反正城中的小將軍們每日裡都在享受,城中大戶人家的許多錢糧都被顏爻卿弄到手,便是想要盯著顏爻卿的梅姐兒也不知道,因為她根本沒有足夠的人手可以用。
所以顏爻卿就這麼悄無聲息的消失,然後黃四郎又消無聲息地來了。
顏家兄弟也迅速完成交接,顏文武選擇留在府城,劉哥兒馬不停蹄地回上坡村。
不起眼的小院中,黃四郎繞過屏風,看向躺著動都不能動的馬將軍。
“你是誰?”馬將軍有些驚疑不定地看著黃四郎。
現在他已經琢磨過來了,顏爻卿並不是表麵看上去那麼不懂規矩,其實他治下極有手段,這宅子裡安排了許多下人,馬將軍也有機會見到這些下人,但偏偏他根本找不到機會求救。
便是這回顏爻卿忽然好幾天沒露麵,馬將軍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可偏偏他找不到跟下人通風透氣的機會,結果就等來了眼前這個看上去氣勢很足的漢子。
“你還不肯投奔老五嗎?”黃四郎問。
“你是誰?”馬將軍心裡頭咯噔一下,瞬間想了很多。
黃四郎皺眉,“我是‘九’,九皇子。”
“九皇子!”馬將軍驚呼。
“你還不肯投奔老五?”黃四郎眉頭皺地更緊,“既然你已經知道我的身份,那我隻能現在殺了你!”
“不,殿下,屬下願意投奔你!”馬將軍趕忙道。
黃四郎後退一步,“你隻能投奔老五,如果你不願意,那今日隻有死。”
他怎麼可能收攏馬將軍,雖然馬將軍是顏爻卿特地留下來的人,但就算沒有馬將軍,他也可以學顏爻卿的手段,重新提拔最底層的士兵,叫他們去對付現在城中的小將軍們。
“殿下,為何?”馬將軍驚疑不定地看著黃四郎。
說來也巧了,馬將軍雖然靠不上京城的那位皇子,但他之所以跟章贏有些那麼八竿子打不著的交情,正是因為他知道當年那位‘九’的秘密,並且他見過生了那位‘九’的女子。
所以一看到黃四郎的模樣他就不懷疑他的身份了,且他隱約知道當年的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眼前的這位‘九’跟府城的那位連名號排行第幾都不知道皇子不一樣,這位‘九’無論是在京城還是在府城,暗中都有不少在尋找他的人,而這些人當中,有相當一部分人都是支持他的。
所以這位‘九’的可能性非常非常大,如果他現在投奔的話,說不得將來也得謀一個從龍之功。
“我不會收任何人。”黃四郎道,“你若是想投奔就投奔老五,若是不行我便直接殺了你,省得夜長夢多。”
馬將軍心裡頭又是一驚,他發現黃四郎跟他想象的不一樣,說不出的古怪,可黃四郎的身份做不得假。
“我願意。”馬將軍趕忙道,他想著走一步算一步。
黃四郎深深地看著馬將軍,“那就好,現在我給你解藥,你現在帶著原來的將士秘密出城,再反殺回來,把城中的那些中看不中用的小將軍們都殺了。”
“是。”馬將軍不能拒絕,隻能答應。
黃四郎拿了顏爻卿給的解藥,“這解藥需得一日一顆,吃一年才成,否則你隻能永遠這麼躺著等死。”
馬將軍臉色一變,他知道黃四郎說的是真的,因為顏爻卿也說過數次。
等馬將軍爬起來,秘密出城的時候,他注意到走的城門跟先前進城時走的不一樣,城門守衛也跟彆的守衛不一樣,那些人全都腰杆挺直的站著,目不斜視的,看上去十分有氣勢。
黃四郎並沒有跟著馬將軍出城,而是留下來去找既諸。
這些天既諸一直守著城門,吃喝倒是不愁,就是府城太平靜了,叫他有些鬱悶,這回好容易看著黃四郎來了,便哈哈大笑道:“黃四郎,怎麼,老五這是要叫你上戰場?”
他想開打都要想瘋了,偏偏手底下這些兵雖然都聽他的,但還需要看花蓮縣那邊專用的一種文書,否則便是他再怎麼指揮都沒有用。
這都叫他快要憋屈死了,偏偏除了這些兵又沒有彆的手下,就隻能忍著。
“打不起來。”黃四郎道,“要打也得去京城打,府城且用不上你們。”
“怎麼?老五要打京城?膽子可真大,老子再囂張都沒敢想過京城!”既諸哈哈大笑,又道,“不過老五想得好,老子聽然聽從老五的差遣!黃四郎,老五可是說了什麼時候去京城?”
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真想用同樣的手段把京城的城門也給炸開,那到時候城中的皇帝老子臉色定然十分好看。
“很快。”黃四郎拍了拍既諸的肩膀,覺得還是這不怎麼懂規矩的既諸合他的胃口。
現如今便是他來了,既諸也還是覺得這一定是顏爻卿的安排,不像馬將軍,隻是知道他的身份就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著所謂的從龍之功了。
馬將軍那樣的人想要的東西太多,還不如既諸這樣,隻要是收服就不需要太多利益去催動。
外麵馬將軍終於見到了自己的部下,看著這些喜極的兵,馬將軍幾乎要喜極而泣。
其他同樣被困起來的將官又何嘗不是如此。
“將軍,城中那些……實在是太不像話,咱們現在就殺進去!”
“將軍,請下令!”
“現如今府城需要的不是那些不乾正事,隻知道吃喝玩樂的小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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