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這話不過癮,又補了一句,“那些沒有德行學識的家夥,披著朱紫色的朝服,和驢身覆蓋麒麟皮,又有什麼區彆呢。”他的這些言論被當朝者所記恨,也為他後來仕途的不如意埋下伏筆。
(三)
與王勃、盧照鄰、駱賓王的身世比起來,楊炯的生活似乎要相對平靜得多。就像一株蘭花,暗香浮動,孤芳自賞。
楊炯與王勃同齡,也同樣聰明,小小的年紀就考上了神童舉。後來又考中進士。
唐高宗顯慶四年(659年),年僅十歲的楊炯應弟子舉及第,並於第二年進入弘文館,成為當時聲名大噪的神童,風頭一時無兩。
這樣的成就,即便是翻閱有唐一代所有數得上名的詩人,也無人能出楊炯之右。
也許是超出常人太多的緣故,偌大的唐帝國也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官職來對待這位神童;而對於當時年僅十一歲的楊炯來說,入朝為官也太過遙遠。
於是,從唐高宗顯慶五年(660年)起,到上元三年(676年)之間的十六年裡,楊炯一直守著“予出身”的身份和待遇,在弘文館賦閒了十六年。
在弘文館待製十六年後,楊炯於唐高宗上元三年(676年)在京應製舉,補秘書省校書郎。據《新唐書·百官誌》二載:秘書省有“校書郎十人,正九品上,正字四人,正九品下,掌讎校典籍,刊正文章。”
心懷經國理想的楊炯,年近三十,才獲得一個“讎校典籍”的九品小官,對自己仕途上的這種蹇滯不暢,楊炯心裡很鬱勃不平,期間創作了《渾天賦》,以示自己的情誌。
永隆二年(681年),經中書侍郎薛元超推薦,楊炯為崇文館學士。永淳元年(682年),楊炯被擢為太子(李顯)詹事司直,充弘文館學士,掌太子東宮庶務。
為東宮太子服務期間,楊炯曾經呈獻過一篇很有影響的《公卿以下冕服議》,也有過諸如《從軍行》《戰城南》《紫騮馬》等慷慨激昂、風骨遒勁的詩歌作品,聲名響於當世。
楊炯從秘書省裡過了六七年鬱沉歲月後,終於從九品末僚一躍而成為太子詹事司直,而且還充任聲望甚隆的崇文館學士,開始了仕途上的一大騰躍,據《新唐書·百官誌》載:東宮詹事府有“司直二人,正七品上,掌糾劾官僚及率府之兵。”詹事司直是太子的貼心官員,掌管東宮內務,職務頗為重要。
麵對這樣一次仕途飛躍,楊炯的內心是興奮的。期間創作了《庭菊賦》等文以表達自己喜悅的心情。
《庭菊賦》有言:“和其光,同其塵,應春光而早植。及夫秋星下照,金氣上騰,風蕭蕭兮瑟瑟,霜刺刺兮棱棱。當此時也。弱其誌,強其骨,獨歲寒而晚登。”
“伊纖莖之菲薄,荷君子之恩遇。不羨池水之芙蓉,願比瑤山之桂樹。歲如何其歲已秋,叢菊芳兮庭之幽,君子至止,悵容與而淹留。歲如何其歲將逝,叢菊芳兮庭之際,君子至止,聊從容以卒歲。”
《庭菊賦》借高潔芬香之秋菊來頌揚中書令薛元超。
楊炯之於薛元超,可謂終生懷知遇之恩,此種感戴之情,便是其創作這篇賦的動力及感情流淌的源泉。楊炯竭力讚揚秋菊之內在品性,借以頌揚薛元超高尚的道德人品。
此賦雖然通篇均為讚美之辭,內容托物狀人,藻飾可謂典雅華麗,且是應命之作,未突破官場應酬常套。
(四)
唐高宗調露、永隆年間(679—681),吐蕃、突厥曾多次侵擾甘肅一帶,唐禮部尚書裴行儉奉命出師征討。
楊炯有感而發,作《從軍行》,記載了這個曆史。詩中表達了他因未能踏上疆場而心生的遺憾,還有渴慕功業的雄心壯誌。筆力雄勁,感情豪放率直,可謂楊炯詩作中的上乘佳作。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
牙璋辭鳳闕,鐵騎繞龍城。
雪暗凋旗畫,風多雜鼓聲。
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
這首詩,借用樂府舊題“從軍行”,描寫一個讀書士子從軍邊塞、參加戰鬥的全過程。整首詩僅僅四十個字,既揭示出人物的心理活動,又渲染了環
境氣氛,寫出了書生投筆從戎,出塞參戰的全過程。能把如此豐富的內容,濃縮在有限的篇幅裡,可見楊炯的藝術功力。
首先,楊炯抓住整個過程中最有代表性的片斷,作了形象概括的描寫,至於書生是怎樣投筆從戎的,怎樣告彆父老妻室的,一路上行軍的情況怎樣,一概略去不寫。
然後,楊炯采取跳躍式的結構,從一個典型場景跳到另一個典型場景,跳躍式地發展前進。第三句剛寫了辭京,第四句就已經包圍了敵人,接著又展示了激烈戰鬥的場麵。這種跳躍十分自然,每一個跨度之間又給人留下了豐富的想象餘地,使詩歌具有明快的節奏,如山崖上飛流驚湍,給人一種一氣直下、一往無前的氣勢,有力地突現出書生強烈的愛國激情和唐軍將士氣壯山河的精神麵貌。
初唐上官體所代表的宮廷詩風在唐高宗顯慶年間(656-661)、龍朔年間(661-663)達到鼎盛。上官體之風氣過分關注聲律對偶,講所謂“六對”、“八對”,忽視了詩歌本質。
楊炯性氣豪縱,懷才不遇而輕視權貴。他與上官儀為首的宮體詩派有著分明的界線,歌詠的是自我遭際與心聲,抒發的是自己真情的自我流露,與之歌詠大唐氣象大異其趣,形成鮮明對照,他衝破了上官體流風,開拓了新的詩風。
初唐四傑以革除詩壇浮靡之**為己任,以對上官體批判的姿態,從狹窄的宮廷天地引到廣大的市井,從狹小的台閣到山川邊塞,開拓了詩歌的內容,賦予了新的生命,提高了詩歌的思想意義,展現了清新剛健的詩風。
楊炯也不例外。除了《從軍行》,他的《送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