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愈遇赦,也不是立刻就由新崗位。
唐製規定,赦書由驛站傳遞,日行五百裡。長安到陽山約三千八百裡,中間須經商洛,過湖北,上湘江,經潭衡,然後逾嶺。陽山當時屬連州,連州屬湖南道,湖南觀察使衙門設在潭州(今湖南長沙市)。大赦令輾轉經潭州,連州轉送,到陽山時最快也需到三月中旬。
大赦令不等於新的任命,韓愈北上郴州待命,已是四、五月之交了。
韓愈離陽山途中的《縮龍宮灘》詩雲:“浩浩複湯湯,灘聲抑更揚。奔流疑激電,驚浪似浮霜。”恰是夏季陽山山洪暴發,江流悍急的寫照。
待命的日子也令人煎熬,韓愈《量移袁州張韶州端公以詩相賀因酬之》詩記載了這一時期他的心情:
“明時遠逐事何如,遇赦移官罪未除。
北望詎令隨塞雁,南遷才免葬江魚。
將經貴郡煩留客,先惠高文謝起予。
暫欲係船韶石下,上賓虞舜整冠裾。”
該詩選取“大雁”“江魚”等意象,這些意象的選取能夠引起詩人感性之趣,意象之間的感情聯係,足以表達韓愈對陽山環境的不適應和對於北方家園的深切思念。“塞雁”這一意象有很深的象征意義,因為“雁”本身就具有特定的文化意義,很輕易就能夠勾起韓愈的故鄉之思和眷念親友之情。這種被拋棄感和文化上的失落感,使韓愈更加傷感、淒愴。
八月,朝廷新的任命終於下達,不是官複原職,而是調韓愈去江陵(今湖北江陵縣)擔任法曹參軍,張署任江陵工曹參軍。
韓、張二人的希望隨之煙消雲散,更加充滿委屈和憤懣。因為“參軍”的職位和地位很低。
韓愈雖然不滿,但君命不可違,又與張署一起經衡州(今湖南衡陽)、過潭州(今湖南長沙)、渡洞庭、曆嶽州(今湖南嶽陽),爾後渡江去江陵上任。
在江陵期間,韓愈一想起前半生的曲折經曆,就陷入矛盾與苦悶之中。他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自己命運如此悲愴?為什麼那些無才無德的勢利小人卻能保其祿位?
在這種心情的驅動下,韓愈又寫出一組發抒自己感情的憂憤之作,即《五箴》。全文由“遊箴”、“言箴”、“悔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