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六十一章(1 / 2)

[綜]無個性英雄 福袋黨 10314 字 9個月前

米歇爾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 看見了漫天的星星。

她先是為眼前這片美麗的夜景怔了一會兒……就這樣過了好久(可能是乙/醚還沒有完全失效), 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不對勁。

首先,她來到了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看上去像是一塊遠離市區的農田,她躺在鋪了稻草的土地上, 稻杆折起來的部分擱得她生疼;其次, 她被綁了起來,她的手腕被銬在了一根水管上,她的雙腳被一根很粗的麻繩束縛著;最後……她沒有穿衣服。

那股遲來的恐懼感終於淹沒了她,她掙紮著想要發出尖叫,但那些聲音都被塞在嘴裡的稻草壓了下去,小麥的分叉勾破了她的舌頭,每一次呼吸都像刀割一樣, 這讓米歇爾痛苦極了, 她哽咽地流著眼淚,可周圍卻隻響起了一陣開心的哄笑聲。

“快看!她的鼻涕流進嘴裡了!”她聽到了凱倫·卡特的聲音,一束刺眼的白光在她眼前一閃而過——那是手機攝像頭的照明燈,“E,真惡心!”

“哈哈, 她胸前什麼都沒有。”一個女生大聲喊道,“嘿,小女孩, 你幾歲了?你還在家裡喝媽媽的奶嗎?”

她的幽默感顯然把周圍的人都折服了, 他們應景地哄堂大笑。

“米歇爾, 你為什麼不笑?格蕾絲的笑話不好笑嗎?”

“她回答不了你的,凱倫。”安德烈說,“你得先把她嘴裡的稻草拿出來。”

“也是,哈哈哈哈!”凱倫說,“抱歉,米歇爾,是我錯怪你了,這杯酒就作為賠罪吧。”

說完,她將高腳杯裡的雞尾酒朝米歇爾在的地方潑了過去,米歇爾被這突如其來的冰涼感嚇了一跳,身體不住地蜷縮起來,凱倫好像又被戳中了什麼點,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她站到眾人中間,像是平常在啦啦隊操演時那樣高聲活躍著氣氛:“嗨,夥計們,你們有誰想上她嗎?”

“彆了吧。”人群裡不知道是誰回答道,“我寧可去操一條母狗。”

“你太過分了,鮑勃。”凱倫像一隻香獐那樣輕巧地從米歇爾的身體上躍了過去,從麥田中間拔出了一個破破爛爛的稻草人,“你呢?稻草人先生?噓……安靜,稻草人先生要說話了。”

人群裡又是一陣笑聲,但為了配合凱倫,他們這次都刻意壓低了聲音。

“噢~善良的稻草人先生並不嫌棄我們可憐的無個性女孩兒,太好了。”她用一種戲劇女王般誇張的語氣說道,“恭喜你米歇爾,我的好姑娘,今天絕對是你的幸運日!”

米歇爾沒有任何反應,在最初的驚愕和恐慌後,她的內心已經漸漸麻木了,隻覺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個重複的怪圈裡,周而複始,而她已經累了,她放任自己什麼都不去想,隻是靜靜地看著這片美麗的夜空,讓自己沉浸在這短暫的安寧中。

她忽然想起自己很小的時候,母親拉著她的手去後院看星星,那也是這樣一個繁星滿天的夜晚,母親告訴她,天上的星星是上帝的明眸,它們的每一次閃爍都是神明在眨眼睛。

年幼的米歇爾聽完後,虔誠地向藏在夜空裡的主祈禱著,希望她能快點覺醒個性,不用很強,隻要有就可以了,最好能讓她更強壯一點,那樣她就能幫媽媽做更多的家務了。

大腿間撕裂般的疼痛喚回了她的意識,周圍的笑聲像是浪潮一樣一波接著一波,他們推搡著她,淹沒了她。米歇爾感覺自己漸漸被這個世界所剝離,在這樣極度的痛苦中,她的靈魂短暫地離開了這具身體,高高地俯視著他們,他們顏色各異的腦袋在遙遠的距離下都變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小黑點。

米歇爾就這樣靜悄悄地看著,第一次體會到了這種從神明的位置看著這一切的感覺,那是一群陶醉於這場殘忍鬨劇的螞蟻,它們正兀自快樂著。

痛楚被習慣後,米歇爾已經有點感覺不到自己下半身的存在了,隻是依稀感覺有什麼溫熱的液體從那個脆弱的地方流了下來,金發的女王蜂將稻草人放在了她的身上,有很多人圍了過來,將手機的鏡頭對準她,一道道白色的閃光燈在她眼前一晃而過,像是一顆顆閃著光的星星。

米歇爾忽然感覺很難過,比之前她經曆的所有苦難都要令她難過……因為她知道,這將會是她最後一次看到這麼美麗的星空了。

淚水順著她的眼角無聲地落下,夾雜在閃光燈交錯的間隙中,悄悄落進了泥裡。

這一次,它沒有被任何人看見。

×××

“重消小姐,你讀過《從奧米勒斯城出走的人》嗎?”赤穀說,“一篇幾十年前的短篇,作者是厄休拉·勒·吉恩,獲得過雨果獎。”

重消惠那愣了片刻:“……你究竟在說什麼?”

“裡麵描繪了一個叫做奧米勒斯的地方,那裡沒有犯罪、沒有饑餓、沒有毒/品——當然,他們有一種能讓人飄飄欲仙,心神迷醉卻又不上癮的麻醉藥品,奧米勒斯城的所有居民都過得幸福美滿,是一個隻存在於幻想中的世外桃源。”她輕聲道,“當然,它也不是完美的。奧米勒斯城有一個隱蔽的地下室,那裡是整個奧米勒斯最臟最臭的地方,裡麵有一個十多歲的畸形兒……可能最初還不是,但不管怎麼說,它現在是了。沒有人照顧那個孩子,於是它每天坐在自己的糞便上,靠著半碗玉米澱粉和一點動物油維持生命。你看過《指環王》嗎?裡麵有一個叫咕嚕的角色,那孩子大概是那個樣子,骨瘦如柴的四肢和石頭一樣鼓起的肚子……”

“……夠了。”重消惠那麵色不適地打斷了她,“這和現在的事沒有半點關係。”

赤穀並沒有理會她,隻是自顧自地繼續:“厄休拉沒有具體講明其中的原理,不過奧米勒斯城本身的存在就很不切實際,為了映射文字背後的現象,做了相當程度的誇張化——總之奧米勒斯城的歡樂都必須靠虐待這個畸形的孩子才能維係下去,而奧米勒斯的居民都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有一部分人甚至來地下室看過它,但沒有人能對此做什麼,因為這個孩子如果被好好照料,那麼這座城鎮的美好都將化為烏有,所以奧米勒斯的法律禁止任何人對它施以善意。”

重消惠那的表情變得越來越難看了,她還沒有徹底摸清赤穀海雲想要表達什麼,卻已經隱隱感覺被踩中了痛點。

“當然,這篇寫的是更宏觀的問題,牽扯到社會階級、宗教什麼的,用它來類比現在的情況,其實是一種相當狹隘的解讀。”赤穀說,“不過,我想重消小姐多少也能明白一點吧?當知道自己的幸福注定將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時,很多人其實是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這點的。因為他人的痛苦是遙遠的事情,而自己現下能享受到的快樂卻是直接可見的……”

重消惠那抿緊了嘴唇,卻沒有再說話了。

在這場漫長的談話中,她那為數不多的銳氣終於被一點點地磨平了。每當她試圖辯解什麼的時候,赤穀海雲總能更加精準地給她致命一擊,儘管她在爆發邊緣已經徘徊了很久,卻始終不敢真的對她做什麼,就是恐懼於動手後反而會付出更慘痛的代價。

於是她隻好繃住了臉,儘可能地收斂自己,覺得這樣就不會給赤穀海雲任何可趁之機了。

“嘛,請不要看我現在這麼平靜,當時的我其實是很吃驚的——整件事情居然可以局限於一個封閉的班級裡,完全沒有任何消息外露,這一點我確實沒有料到,也讓我走了一點彎路,不過當摸到竅門之後,調查就順利了很多,說是毫無阻礙也不為過。在這種信息如洪流般的時代,我的偵查能進展到如此地步,終歸還是托了重消小姐你們的福。”

說到這裡時,赤穀海雲用筆尖輕輕敲了一下桌麵,神情不溫不火,喜怒難辨。

“現在倒回去想想的話,也得承認這才是合情合理的結果,就和奧米勒斯城一樣,人隻有長期處於一個與外界相對隔離的環境裡,才會變得越來越病態,因為人的數量、空間所能容納的資源都是有限的,**的膨脹卻不會因此停止,一旦**擴張碰壁,就勢必要奪走他人生存的空間,這時問題又回到了最開始的時候:他人的痛苦是遙遠的事情,而自己能享受到的快樂卻是直接可見的——更甚一步,如果我能在享受快樂的同時,將他人痛苦的過錯從自己身上卸下來,丟到第三個人的頭上,那就更加完美了……對吧,重消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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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她這麼下去沒問題嗎?”負責抄錄案件卷宗的警官遲疑道,“還是說從現在開始不用記錄?”

“先隻錄音吧,抄錄的事情等結束了再說。”塚內歎了口氣,“比起這個,先去準備一支麻/醉槍……不,拿快速注射型的來,讓加藤在這裡待命。”

“注射型麻醉?”純內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一定要這樣嗎?我覺得海兔現在也沒有做什麼太過分的事情……”

“當然不是給赤穀海雲用的。”塚內頭痛地揉了揉眉角,“是給重消惠那用的,你看到她的樣子了嗎?”

純內按照他的指示朝重消看去——後者臉上呈現出一種近似窒息的表情,五官以非常不自然的方式痙攣著,儘管為了強裝鎮定,重消惠那的臉依然繃得死死的,然而她的麵部肌肉顯然不是那麼願意聽從指揮。

“重消惠那的個性非常強,即使拿雄英士傑這樣堪稱英雄豪門的學校來說,毫無疑問也是頂尖水平。如果不是一念之差,以後可能會擁有很高的成就吧?”塚內說,“可惜了……”

“我並不認為這樣可惜!”純內忍不住反駁了他,“這樣品性的人如果成為了英雄,才是社會的災難!”

“……玄霧秋子死前剛剛拿到了正式的英雄執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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