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對方此時正背對著窗戶，但鏡片的角度又剛好能反射案上台燈的光線，導致夜眼此時正處於一種看不清麵容，唯獨兩片眼睛在發光的古怪情況……說實話，乍看之下有點駭人。
似乎有些理解了氣泡女孩剛才與他碰麵時那微妙的表情，百萬無奈地笑了笑。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您的手機號應該是被赤穀拉黑了，所以想讓我來打電話催人吧……”百萬說，“雖然能體會您的心情，但赤穀她畢竟還是學生，也不隸屬於事務所，既然是求人的話，或許您的辦事方法應該更溫和一點。”
其實他並不埋怨夜眼，現在他們需要赤穀海雲，這是沒有爭議的事實；赤穀海雲很忙，今天還是她們一家重要的日子，這樣也是事實，總得有一個人得站出來做這個惡人，而夜眼主動將這份責任攬在了自己身上，僅此而已——在任何牽扯到歐爾麥特的事情上，他總是表現得這麼責無旁貸。
“很好，問題來了——什麼溫和的方式？”夜眼說，“我很清楚我現在的表現有多麼討人厭，百萬，如果事後讓我切腹能令她開心的話我會這麼做的，所以在利誘和騷擾都不奏效的情況下，怎麼樣才能讓她在下一秒就砰地一下出現在我麵前？”
“她不會讓您切腹的啦。”百萬摸了摸後腦勺，“事後請對方吃一個月的豬排飯或者西瓜怎麼樣？”
夜眼麵無表情：“我當然試過，她確實很心動，然後就以會影響體脂比為由拒絕了我。”
“不愧是赤穀，毫無死角呢。”百萬真誠地感慨道。
麵對通行百萬明顯是胳膊肘往外拐的發言，夜眼推了推眼鏡，倒也沒有生氣。
這是當然的，雖然他經常在赤穀海雲那裡受挫，但這又不代表他討厭對方，甚至他還頗為欣賞她……話雖如此，一碼事歸一碼事，把他拖進黑名單的這筆帳他會記下的。
“賠禮道歉的事情以後我會處理的，現在還有更要緊的事情。”夜眼的臉色沉了下來，“那個英雄殺手……絕對不能放任他繼續下去了。”
……………………
當看到手機上顯示的通行百萬來電時，赤穀感覺自己的靈魂深處溢出了一聲歎息。
“抱歉。”她的目光從繪穀移到母親引子身上，愧疚的同時也不免有些心虛，不久前她才答應過對方會好好對繪穀負責……結果在對方到家的第一天，她甚至不能抽出時間來陪陪他。
赤穀引子難得有些揶揄地看著她：“今天還有機會回家過夜嗎？”
“會的，我發誓。”赤穀隻能苦笑，“哪怕夜眼先生用槍指著我，我今天也要睡自己的床。”
說完，她的目光落到了繪穀身上，神情不自覺地柔和了一些。
“對不起，今天實在不能陪你太久。”她握住了男孩小小的手，“但我保證，我們今天還能一起吃晚飯。”
“沒關係。”繪穀搖了搖頭，輕聲說，“你被很多人需要著，我知道的。”
頓了頓，他臉上浮現出些許赧紅，腳趾不自覺地蜷縮起來，赤穀猜這是他緊張時習慣性的小動作。
“那、那個……”他的聲音隨著腦袋的角度越來越低，到最後他隻能看著赤穀海雲的腳說話……繪穀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唯一能確定的是他現在看起來可能有點蠢，“路上小心。”
“嗯。”赤穀回答，“我出門了。”
繪穀從那個回應中聽出了一點溫柔的、輕快的笑意，這讓他想起了那個如羽毛般拂過額頭的吻——當那種感覺再一次在身體中傳遞時，他感覺自己的心跳不受控製地加快了。
他們還能一起吃晚飯……繪穀這麼想著，心裡莫名就高興起來了。
赤穀家的晚飯是下午六點，距離現在還有七個小時。
這隻是一件尋常的事，卻在此刻神奇地多了幾分儀式感，繪穀覺得他會在五點就開始感到幸福，隨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越來越接近六點，他也會越來越幸福，如果赤穀海雲沒能及時趕回來，那麼六點之後的幸福就會變得漫長且煎熬……
可是沒關係，至少他現在擁有幸福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