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雯走後,周氏才道:“母親可是覺得此時若與崔家定親,會導致流言更甚?”
蕭老夫人歎息一聲。
“若那行為不檢的非崔家姑娘,也就罷了。可如今大庭廣眾的,她這般行事,已是落人口舌。阿瑞雖聲稱誤會,可人人都長著一雙眼睛,能看不出來那崔心妍的心思?做妹妹前腳行此不軌之事,後腳阿瑞就和做姐姐的定親。傳出去,便是二女爭一夫。都是姓崔的,踩一個娶一個,同是打崔家的臉。”
大家族便是這樣,顏麵比什麼都重要。
周氏點頭。
“母親所慮極是。”隨後她又笑笑,“不過咱們能想到的,崔家焉能不知?出了這樣的事,受影響最大的是崔家。相信崔家會處置好的。”
最好的辦法,就是將崔心妍直接逐出家門,換個家門嚴謹的名聲。待謠言散去後,兩家再定親,便萬事大吉了。
名門望族能有數百年的曆史,對族中子弟的約束自也是極嚴的。
崔心嬙回去後,便對母親道出了所有原委。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崔家有個不知廉恥的姑娘,當著麵就說得那般難聽,背後還不知道要如何輕視我崔家。”
她咬著唇,既憤怒又羞恥。
堂堂百年大族,竟出了此等敗壞門風的姑娘,簡直給祖宗蒙羞。
以後整個崔家女兒,都會為人不恥。她也會受到牽連,不知被人怎樣詆毀謾罵。
蕭瑞…
想到那個冷峻卻體貼的翩翩少年,崔心嬙隻覺悲憤和無助。
到底還年幼,再是落落端方,遇著情之一字,也難免有些心慌意亂,不知所措。
崔夫人早已沉了臉,她握著女兒的手,“放心,崔家百年聲譽,不會被她一人所毀。”
她冷冷掃了眼自回來後就跪在地上恐懼啜泣的崔心妍,冷哼一聲。
“我隻當你幼年痛失雙親,受儘苦難,故而心思敏感,好出頭。卻不想,你竟是個如此不知廉恥的東西。我崔家養了你這些年,卻是養出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崔心妍精致的妝容早就哭花了,聽了這話麵色慘白慘白的。
“夫人,您誤會了,我真的沒有…”
崔夫人冷笑,“有沒有你心裡清楚,我也懶得與你分辨。待老爺回來,自有定論。”
崔心妍頓時滿臉恐懼,連連搖頭。
“不,不要,夫人,求求您,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求您,不要告訴伯父…我已經沒了爹娘,宗室不容。若是離了崔家,就隻能死了。您就當可憐可憐我們姐弟,尤其禕哥兒,他才七歲,還有大好前程。他和崔家兄姐們一樣,都姓崔,都流著崔家的血啊。您發發慈悲好不好?求求您…”
她哭得楚楚可憐,滿目哀求和委屈,誰見了都覺得她是受害者。反而崔夫人,顯得過於強勢。
崔夫人再次冷笑,眼中俱是厭煩。
“你的眼淚在我這裡不值錢。”
大家族的內宅主母,什麼人沒見過?崔心妍這點小心機,根本不值一提。也就隻有那上不得台麵的小妾姨娘庶出,才慣會用這些個下作的手段來蠱惑男人。
崔心妍的母親,便是妾扶正的。也正因如此,敗壞了家風,所以夫妻倆死後,沒人願意收留崔心妍。崔心妍倒是個心機深的,買了宅子,帶著僅兩歲的弟弟來京城投奔。一身縞素,楚楚可憐的跪在崔家大門外,引來眾人竊竊私語,逼得崔家不得不收留他們姐弟。
她早看出這女子是個心大的,卻沒想到和她母親一樣,都是個不知廉恥的東西,生生敗壞了整個崔家的名聲。
懶得再與崔心妍口舌,“你既喜歡跪,就在這裡跪著吧。反正宗祠祖先的牌位,你是沒臉跪的,省得汙了崔家先祖的眼。”
說完她便帶著女兒走了。
“夫人--”
崔心妍惶恐,跪著去扯她的裙擺。
崔夫人身邊的嬤嬤腳一踢,就將她的手踢了開去,眼神輕蔑。
滿屋子的下人,連一個同情的眼神都吝嗇於施舍。
崔心妍渾身顫抖,想到崔夫人的冷漠無情,以及崔家嚴苛的家法,隻覺得如墜冰窖,眼前一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