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崔心嬙。如果不是她突然出現,奪走了蕭瑞的目光,蕭瑞豈會麵對自己不動心?
被拒絕的震驚,被千夫所指的委屈,風光不在的失落,以及被下人羞辱打罵的憤怒,全數轉化為深濃的恨意,讓她在被押入宗祠後,雙目赤紅。
身後老嬤嬤一腳踢向她膝窩,她立即跪倒在地,整個人都失重倒了下去。
尚書令崔大人,崔家掌權人負手而立,眼前是崔家嫡係曆代祖宗牌位,每個牌位前,都供奉著香燭香灰。周圍大門緊閉,方才帶她進來的丫鬟嬤嬤,早就退了出去。
崔夫人站在右上首,雍容華貴,目光冷漠。
整個祠堂安靜得可怕。
崔心妍又害怕起來。
“伯、伯父…”
她怯怯喚出聲。
崔老爺終於轉身,眼神裡在沒有往日的慈愛溫和,隻剩下冷漠失望和厭憎。
“你父親與我乃是隔了三代的族兄,他當年糊塗亂家,氣死原配,抬你母為正,為宗室所不容,驅逐出門。後來他酒後失德,誤殺良民被奪官入獄,死於流放之中。你母親意欲改嫁,卻遭那家人報複淩辱,死於非命。他們夫妻二人失德不端,宗室中有憐你姐弟二人孤苦無依者欲收養,你卻趁夜帶著禕哥兒不辭辛苦來到京城投奔。那時候我便知道,你和你母親一樣,是個有野心的。但你畢竟年幼,父母皆亡,要對自己的未來有所打算,也在情理之中。我派人教化於你,希望你能和我崔家其他女兒一樣,知書達理,端莊大方,將來再為你尋一門親事,將來崔家也能作為你的娘家,給你依靠。”
說這些話的時候,崔老爺眼神平靜,語氣也很平靜。連崔夫人都有些意外,她以為當時宗族裡無人願意收養崔心妍姐弟,他們被逼無奈,才來京城投奔的。
沒想到,崔心妍那時候便已有如此心機。
這麼些年,自己竟是養了匹狼在身邊。
崔夫人如今想來不由得後怕。若是今日蕭瑞未在第一時間識破崔心妍的心機,或者被她美色所迷,大庭廣眾之下和崔心妍有了首尾苟且,崔家豈非還得給崔心妍做主,將她嫁給蕭瑞,將來封妻蔭子?而崔家,也永遠不可能將這個宗親旁係之女撇下。將來她若犯了什麼錯,整個崔家都會給她背鍋。
好深的心機,好狠的心腸。
崔夫人恨得咬牙。
是她大意了,竟險些著了這個小賤人的道。不止害得女兒被連累名聲儘失,崔家也得跟著遭殃。
她現在恨不能將崔心妍給撕碎!
“將你養這麼大,我沒想過要你報答。”崔老爺神情依舊冷漠,“可我沒想到,你竟是個忘恩負義的。崔家養育了你們姐弟,你卻在背後給我捅刀子。是我瞎了眼,當初就不該對你抱有任何希望。”
他每說一句,崔心妍就冷一分,從頭皮到腳底,都冷得發抖。
“伯父,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她是真的害怕了,哭得情真意切肝腸寸斷。
“您彆趕我走,我已經無父無母,若離了崔家,就隻有死路一條了。還有禕哥兒,他那麼小,根本離不開我。伯父,求求您,我可以在崔家為奴為婢,求您發發慈悲,饒我這一次…”
“放心,我不會趕你走。”
崔心妍心裡剛升起的希望,就被崔老爺下一句話打破。
“如此輕浮不知廉恥之人,留著你隻會給我崔家蒙羞,就如同當年你那母親一般。”崔老爺麵無表情,“放心,禕哥兒是我崔家血脈,我會將他撫育承認,好好教導他,讓他忘記自己有個行為不端的姐姐讓他蒙羞的姐姐。你死後,名字也會從我崔家族譜上除名,屍身不可入我崔家祖墳。我會告誡所有崔家子孫,以你為誡!”
崔心妍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萬萬沒料到,他竟然對自己起了殺心。
“不--”
崔老爺已抬頭吩咐,“端上來。”
他甚至不給崔心妍選擇的餘地,直接下令白綾絞殺。
考慮到她是女子,所以行刑的,也是丫鬟。她本就被五花大綁的捆著,根本沒有掙紮的餘地。兩個丫鬟一人拽著白綾一頭,互相用力。
“不要、不…”
求生的欲望讓崔心妍不停呼救,滿目驚恐,都寫著對這個世界的挽留和對死亡的恐懼。
然而隻是徒勞。
白綾寸寸收緊,呼吸寸寸被奪,她瞪大眼睛,臉上血色慢慢消失。
崔夫人都未曾見過丈夫這般鐵血無情的一麵,眼見崔心妍因為疼痛窒息幾乎要凸出的眼珠,那模樣實在是有些麵目可憎,她乾脆偏開頭。沒一會兒,就傳來砰的一聲。
她驚得回頭。
崔心妍已倒在地上,沒了氣息,眼睛還瞪得大大的,活像個死不瞑目的女鬼。
她打了個寒顫。
崔老爺仍舊麵無表情,“抬出去,丟儘亂葬崗。”
“是。”
……
崔心妍的屍體從崔家大門抬出來的,許多人都看見了,崔老爺要的就是這個結果。他要讓所有人都看清楚,崔家容不得此等卑劣不堪之人。他崔家的女兒,個個行的端做得正,無愧於天地良心。
而他這番舉動,也著實讓外界的流言徹底消失。
自古世家大族都先敗於內,便是因為當家之人優柔寡斷,不夠果決,才會養出些毒瘤,一步步吞噬整個家族。
崔老爺這麼做,清正了門楣,同時也是對崔家子孫的一個警告。
蕭老夫人得知此事後,也對崔老爺此舉很是讚賞。連一直覺得兒子還小未到定親年紀的蕭時,都開始鬆動,和母親站在了同條一線上。
所以三日後,崔夫人登門,他便對周氏道:“好好觀察下那崔姑娘。待會兒我讓阿瑞過來,躲在屏風後看看。若是他不反對,便將這麼親事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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