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齊糾還是將那兩個瘦馬留下了。不止留下,還特意單獨劈了房間出來給她們住,瞧著是要收房的節奏。
長寧伯夫人心滿意足的走了。
齊糾轉頭就對阮未凝道:“以後如果不想見她,就稱病。”
那個女人明顯不安好心。
同是繼母,瞧瞧蕭家那位多寬厚大度。長寧伯府這位,可真不是一般的狹隘。
阮未凝神情淡淡,“她是我嫡母,我就算稱病,她也能探病。”
齊糾微微蹙眉,神色不喜。
世上怎麼能有這麼厚臉皮的人?上次鬨得那麼僵,連嫁妝都給要回去了,現在居然還能舔著臉湊上來賣乖塞女人。果然不是親生的,就見不得人家好。
“那兩個女人你就彆管了,我自有用處。”
阮未凝看他一眼,漫不經心道:“過兩日,大約祖母也會送兩個過來。”
齊糾看著她,突然笑了。
“我還以為你不在意呢。”
阮未凝語氣平靜,“你若變心移情,我便在意又能如何?你若此心如一,我又何必庸人自擾?我在伯府呆了那許多年,她們的手段我比你清楚。用的都是一個招。不能讓我聽話,就想方設法給我添堵。讓我知道,沒了娘家支持,我便如無根浮漂,忍人欺淩。”
從小喪兄喪母,又不受待見。阮未凝若沒點本事,也不能平安長大。
內宅女人那些個城府算計,其實也就那麼幾招。長寧伯府那兩位,在阮未凝看來,都算不得多厲害。可能是鬥得久了,兩人性情和手段都差不多。所以著許多年,也沒分出個勝負。
齊糾哼了聲。
“你現在是齊家媳婦,就算沒娘家,也沒人敢欺負你。”
阮未凝嘴角微彎,“在忠勇伯府,自然如此,可跨出這個門,外麵的人就不會這麼想了。你瞧瞧阿菀,她從北地來到京城,從平民到誥命夫人,集榮寵於一身,不知多少人嫉妒眼紅。可即便如此,還是有人在背地裡說閒話看不起她。我也一樣,縱然現在做了伯爵府少夫人,可在旁人眼裡,爹不親娘已逝,又無同胞兄弟倚仗,靠男人的寵愛能長久幾時?其實不光我繼母,現在外頭多少人都在嘲笑我生了個女兒,我就算沒聽見,也能猜出七八分。我繼母說那些話,還不是最難聽的。所以我為什麼要在意?你對我如何,我心裡清楚就行,難道還一一和旁人解釋?她們想送女人就送,你若不要,我就當多兩個使喚丫頭,何樂而不為?若是言行不當,壞了府中規矩,母親自會處置。她也抓不著我把柄,我乾嘛還要浪費精力與她打口水仗?”
要說她這豁達的性子,齊糾當真是又愛又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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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阮未凝的確了解長寧伯府那兩個女人,對她們的花招一清二楚。就在第二天,阮老夫人果然登門了,而且也帶了兩個丫鬟,說的話也和長寧伯夫人大同小異。末了還道:“我聽說你母親昨天帶來兩個美貌女子?”她眉頭微皺,上了年紀的鬢發灰敗,目光淩厲而冷銳,“我托人去打聽了,那兩個女子來曆不正,你莫要被她花言巧語所騙。那等下作肮臟之人,豈能入伯府?這兩個,都是咱們府上的家生子,雖算不得多美豔,卻性情柔嘉,最是知書達理不過。你留在身邊,用著也省心。”
阮未凝仍舊麵帶微笑。
“是。”
阮老夫人對她的識時務很滿意,又道:“你母親帶來那兩個女人呢?留在你身邊是禍害,不如給我帶回去,也省得你見著心煩。”
瞧瞧,多體貼慈愛的祖母,親自登門來給孫女解決麻煩來了。這若是不知情的見到這一幕,不定以為祖孫倆感情多好呢。
阮未凝神情自若,這是她多年在伯府的生存之道,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能做到波瀾不驚,穩如泰山。
“祖母一片慈愛之心,孫女本不該拒絕。可那兩個女子,夫君已安排住了下來,便是齊家的人了,我做不得她們的主。祖母若是想要回去,隻能等夫君回來,我再與他商量。”
“什麼?”
阮老夫人麵色驟變,“姑爺已經將那女子收房了?”
“那倒沒有。”
阮未凝語氣仍舊雲淡風輕,“夫君體諒我生產艱苦,一直都是宿在我房中。”
阮老夫人鬆了口氣,又道:“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那些個下作之人,從小便學些不入流的手段,你得多長個心眼兒,當心姑爺被她們給迷住了。”
阮未凝含笑稱是。
中午齊糾回來,直接將那兩個女人仍他老娘那去了。至於長寧伯夫人送來那兩個,依舊在後院裡住著,他還特意派了人伺候。就一個要求,不許出門。
相當於變相軟禁。
臘月二十五,忠勇伯府排年宴。還在坐月子的竇氏以及大著肚子的小藍氏沒來,季菀抱著兒子過來了。秋彤親自到前頭去迎接的,“您可來了,我們夫人從早上就開始念叨說想見見貴公子呢。”
陸知行黏他娘得很,出門什麼的大多不給乳娘抱,很傲嬌的賴在他娘懷裡。
兒子長大了,體重在持續增長。季菀抱久了,手就不免有些酸,可懷裡這個小祖宗,察覺親娘要把他交給彆人就立即露出可憐巴巴的無辜神情,看得他娘立馬心軟了,認命的繼續抱著。
這麼小就這麼賊,長大後鐵定也是個腹黑的。
“齊家其他幾房的人來了嗎?”
其他幾房,自然指的是從前鳩占鵲巢的那群人。忠勇伯府一家子是去年入京的,年底拍年宴的時候季菀跟著陸非離來了,頭一次見識到了所謂‘世家大族’的子息。那家夥,人山人海啊,光內院女眷都坐了七八桌,前頭的據說也不少。這麼多的人,入不敷出,難怪從前將偌大伯府給吃光了。
而且這一家子人,奇葩可真不少,季菀那是真正見識過的。尤其齊老夫人,看阮未凝那叫一個不順眼,齊二夫人跟她婆母一個鼻孔出氣,話裡話外都是輕蔑和諷刺。總而言之就一句話,沒娘教導的孩子不懂規矩,齊家未來堪輿。阮未凝懷孕的時候,季菀來看過她兩次,某次正巧撞上了齊二夫人。在窗外便聽見那女人在勸阮未凝要大度,某要跟那些鄉村小婦學得一身的小家子氣,敗壞門風。
這個‘鄉下小婦’指的當然是季菀。
齊家這群人雖說被分出去了,但到底還是親戚,偶爾竄門什麼的,忠勇伯夫人也不能趕出去。瞧著人家富貴,這些個人便眼紅了唄。可這般的富貴榮華,卻偏生娶了個沒娘又不受親爹待見的女子為妻。還真是父子,挑女人的眼光都一樣,色令智昏。
這或許是齊老夫人等人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