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侯這次立了大功,一回京便是無數逢迎拍馬,阿諛諂媚。許多人甚至還在猜想,他家的爵位,是否會更上一層,和安國公比肩。誰知道,回京後第一日上朝,嶽侯就被參了一本。
參他的人不是彆人,正是陸非離。
強征糧草,驅離百姓,縱子行凶,公報私仇,陷害忠良等共計十二條罪狀。當初嶽侯因兒子德行不正,遷怒陸七郎夫妻意圖借刀殺人那一茬,嶽家父子倆以為推出個心腹出來頂罪就算了了。但陸非離豈會那麼容易好打發?此前戰事緊要,不可臨陣換將,他才暫時忍耐。如今羅曳已攻下,他等的就是嶽侯回京。
這一突然發難,的確打得嶽侯措手不及。
因為陸非離不是空口說白話,他還有證據。
不說彆的,當年因為他強征糧草,害得許多難民逃亡京城的事兒,許多人都還記憶猶新呢。若說此事沒造成太大的重創,與他的戰績相比的確算不得什麼。可他那個兒子嶽崇勝,這些年在西北仗勢欺人為非作歹的事兒,可沒少做。嶽崇勝此人好色,強搶民女這種事沒格調的事他倒是不會做,但他會威逼利誘。無論是閨秀還是少婦,但凡是他看上的,手底下自有人為他出謀劃策。或陷害,或威脅,種種陰鄙手段層出不窮。殺人滅口的事兒,也不是沒有過。
好在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被陸非離找到了活口。
至於侵占良田,也是查有實據的。
嶽侯父子倆沒料到陸非離會有這一招,明明這兩年他安分的駐紮在北境,沒想到竟偷偷摸摸的去調查嶽崇勝。也是,父子倆都在前線作戰,一心想著立戰功,把陸家踩下去,也沒那個精力去顧及其他,就這麼被下套了。
就這樣,朝中就開始吵起來了。
嶽家根基雖不如陸家,數代經營下來,人脈卻還是不少的,自然有人幫嶽侯父子說話。再則,陸家如此榮耀,自也少不了政敵。
俗話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往日和安國公府作對的,這次就開始站隊了。要麼直接偏袒嶽家,要麼就含糊其辭為嶽家說話。就這樣吵了一個來月,直到安國公回京,都沒吵出個結果。倒是把明德帝給吵得又病倒了。
他這兩年一直這樣,一會兒好一會兒壞的。朝臣們習慣性的擔憂,私底下又在猜測,陛下對嶽侯這事兒究竟會如何處置。
但令所有人沒想到的是,明德帝這一病,直接就讓太子攝政監國了。所有軍國大事,全都交給太子處置。
這本也是順理成章的事兒。
太子冊封已十年,素來並無劣跡,連最大的競爭者二皇子也早因謀反賜了毒酒,太子繼位是板上釘釘的事兒。可在這個關頭,就有些微妙了。
眾所周知,陸非離曾是太子的伴讀,兩人說是君臣,私底下卻以兄弟相稱。這次陸非離參奏嶽侯,又拿出了人證物證,於情於理於公於私,太子肯定會偏幫陸家。
事實上也如此。
可這個幫,也是有限的。
陸非離查出的那些事兒確是實情,可嶽侯的戰功也是實打實的。若是處置得太過,必定會讓西北將士們寒心。為了這事兒,陸非離最近天天往東宮跑,晚上都是深夜方歸。
季菀懷孕四個月,早已顯懷。過了最辛苦的三個月,她胃口也好了許多,晚上一個人睡也能很快入眠。陸非離晚上回來,也不會吵醒她。
她懷著孩子,也很少過問陸非離關於朝中的事。他看起來雖然忙,神情卻未有憂急之色,顯然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她不擔心。
“我看你近來氣色好了許多,總算有精神了。”
今日孩子們休假,竇氏帶著兩個兒子過來竄門,臉上掛著笑。
“說來也奇怪,我記得你懷行哥兒和曦姐兒的記時候,也沒這麼辛苦的。這都第三胎了,怎的反應如此厲害?”
季菀笑笑,“本也是正常反應,沒什麼的。反正前幾個月也熬過去了,我就等著這個小祖宗趕緊出來,省得行哥兒他們兄妹倆天天吵嚷著,一個要弟弟一個要妹妹的,嘰嘰喳喳的鬨個不停。”
小藍氏笑道:“這有何難,你再生一個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