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燕兩姐妹立即站起來,同時望向門口。
江夫人也轉頭。
季菀領著丫鬟走進,先見過母親,“娘。”
“這就是季大姑娘吧?”
江夫人笑盈盈的目光落在季菀身上,“長得可真是漂亮。業兒,來,快謝謝恩人。”
狗蛋,不,現在應該叫郭業。
去年犯病肚子疼,他還記得有個漂亮姐姐給他診脈的事兒。但季菀比之去年初見那會兒又變化不少,個子高了,也更漂亮,他一時看得有些呆愣,竟沒回過神來。
還是郭燕最先回神,領著妹妹走過來,很規矩的福了福身。
“昔日姑娘為舍弟義診,我姐妹二人感激不儘,今日特來道謝。”
季菀目光落在兩姐妹身上,頗有些驚異。
與去年那個背著弟弟出門找大夫的瘦弱小姑娘完全不同,許是日子過得好了,郭燕褪去了昔日的麵黃肌瘦,個子長高了,原本的好容色也逐漸顯露。連手指都淡去了些許粗糙。
她穿著粉紅色襦裙,是上好的真絲錦,額上貼著花鈿,頭上綴著一隻白玉釵,周圍還彆著些細碎卻精致的發飾,瞧著便富貴難言。
“治病救人本是我身為醫者的本分,姑娘客氣了。”
她禮貌的對江夫人福了福身,算是見過禮了,這才坐下。
郭業這會兒也醒過神來,趕緊走到她身前,彎腰鞠躬,“姐姐昔日救命之恩,沒齒難忘,特來道謝。”
不過半年多,幾個孩子言行舉止便大為不同,想來是江夫人給請了學究教授課業。
女兒默認了此事,周氏便笑著道:“時間不早了,夫人不如隨我入席,咱們慢慢說。”
江夫人點頭,“好。”
去廳堂的路上,季菀便簡單說了那日發生的事。她也沒想到,隨手救了個人,居然成為了新鄰居。
隻能說這個世界太小。
席間江夫人拉著季菀的手誇個不停,滿眼都是歡喜之色。季菀一邊謙虛的應著,一邊打量這位據說拋夫棄子的貴婦人。
江夫人看著和周氏差不多大,容貌生得很是美麗,卻又不同於周氏的溫雅清麗,更多了些嫵媚豔麗。一顰一笑,都自帶風情。觀她言行,溫和慈善,進退有度,很是不凡。
這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氣死丈夫拋棄子女轉頭嫁入富貴人家做太太的女人。但親眼目睹了郭家的貧苦淒楚,季菀又覺得,或許江夫人今日表現出來的良善,都是虛假的麵具。
江夫人好像與周氏談得十分投契,季菀便帶著郭燕姐弟去花廳,卻在後花園碰到了陸非離。
郭燕察言觀色,看出他應該是有話要對季菀說,便很自覺的帶著弟弟妹妹先走了。
“世子不是在前院和朱將軍他們喝酒麼?怎麼來了這裡?”
這宅子是陸非離買來轉賣給她的,對內部結構自然很熟悉。
陸非離站在假山旁,打量了眼這園子的布景,道:“這園子布置得這麼好,是打算在這裡住一輩子了麼?”
季菀奇怪的看他一眼,“在這裡住一輩子,有什麼不好嗎?”
陸非離笑一笑,不答,隨意的走了兩步,突然又問:“你娘沒想過回京城?”
季菀一愣,眼裡多了幾分探究。
“世子到底想說什麼?”
陸非離閒庭信步的走著,目光所及處處景致。有彆於那些豪門世家的奢侈豪華,更多了些清雅淡然的味道,讓人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延城離戰場近,若有戰事,怕是不安寧。你辛辛苦苦掙下的家業,也都會付諸東流。倒不如換個地方,天子腳下,向來是最太平的。”
那可未必。
季菀不以為意。
京城世家雲集,權貴遍地,說話做事都得小心翼翼。萬一一個不慎得罪了人,就是滅頂之災。
當然這話不能當著這位世子爺的麵說,她便換了個說辭,“若有戰事,相信世子及北地將士們定能保延城安寧,百姓無憂。我生在這裡,長在這裡,自然覺得哪兒都不如家鄉好。至於其他,隻會覺得陌生和彷徨。”
陸非離停下來,看著她。
十三歲的小姑娘,眼神明亮清正,堅毅果敢,有著不符合年齡的成熟和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