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幕後之人(1 / 2)

她看著重新躺回去,神色還有些蒼白的婦人,道:“把她的丈夫請過來。”

早在出門的時候她就仔細問過,這婦人不是一個人來的,是夫妻兩人。事發後那男人立即大喊大叫,鬨得人儘皆知,口口聲聲說著要報案,但或許是有所顧忌,也隻限於口頭威脅罷了。大夫來後,他跟著上來,還在不斷嚷嚷,影響大夫診斷。掌櫃的沒辦法,隻好讓人把他拖到隔壁去,堵住嘴省得他再搗亂。

很快,人就請過來了。還沒進屋就開始大喊,“你們這些仗勢欺人的商家,不但下毒害我娘子,還要扣留我,我要報官…”

他忽然住了口,愣愣的看著屋子裡的人。

蕭時已問道:“你是何人?報上履曆來。”

位高權重的國舅爺可不是一般人,十八歲入伍,打拚至今,什麼人沒見過?知道對方陷害必有所準備。這時候可不能勢弱,先聲奪人才能牢牢占定主動權。

那男子顯然對他有所畏懼,氣勢弱了下去,下意識卑躬屈膝,“奴…草民姓孫,名全,家住…”

他一開口蕭時和季菀就同時冷笑,未等他說完蕭時便直接打斷他,“誰指使你的?”

孫全怔愣,眼中慌亂一閃而過,隨即抬頭道:“大人這是何意?草民妻子在貴店吃火鍋中毒,草民還未找縣主要個說法,大人卻先行問罪,難道我們這些升鬥小民就命賤,活該任人欺淩嗎?”

季菀笑了。

這還是個念過書的,看來不是一般的使役。

蕭時也笑了,“你一進來要自稱奴仆,未曾詢問就知我身份,由此可見是哪家的使役,還是我常去的府邸,否則你不可能認識我。”

孫全臉色巨變,“草民隻是普通百姓,豈會認識大人?眾所周知,這店是季縣主開的。季縣主隨母改嫁入蕭府,您隨縣主而來,滿身富貴,氣度不俗,草民自能猜到大人的身份。您是國舅,我們這種低賤小民,平日裡哪裡能見到?草民不過攝於大人威嚴,一時膽怯,驚懼之下不知如何應對而已。”

不錯,挺會隨機應變。

季菀起身走過來,“你又沒見過,怎知我是誰?”

孫全答得很快,“草民聽說季縣主美若天仙,見姑娘穿著不凡,再加上又是此店老板,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必是縣主無疑了。”

季菀笑一笑,語氣漫不經心。

“既早知這店是我開的,也知我身份,先前還吵嚷著報官,想來也是個不畏強權傲骨嶙峋之人。緣何一見我父親,便又立即屈膝叩拜?莫非是心虛?”

“草民已說過,攝於國舅威嚴,心中驚懼所致。”

孫全強自鎮定,應對之詞也還算合理,卻早已失了主動權。

蕭時早已在心裡給他的身份定了位,一邊思索著自己去得次數多的府邸,一邊想著到底是誰要針對繼女,還想出這樣陰損的法子,難道不怕蕭家報複?

“你不說也沒關係。偌大京城,一車一物在官府都有造冊,除非是奴籍。你穿著不俗,若是奴籍,也該是家生子,要一輩子服役,根本沒資格上官府報案。但你可以讓你的主家給你討公道。我看你言談舉止還是念過書的,看來在主家也不是個一般的粗使雜役。能冒險使出下毒的手段來陷害堂堂縣主,看來你們夫妻二人是主家心腹。”

季菀兩指捏著一根銀簪,“這簪子是從你妻子頭上取下來的,純銀的,簪頭還鑲嵌著這塊玉雖隻有拇指大小,卻是上好的和田玉,價值不菲。上麵有標記,是出自錦繡軒。錦繡軒的老板很是勢力,從來隻做官眷的生意,就算富商花重金,都買不到裡麵的東西。你們倆若隻是平民,怎麼會用得起這樣昂貴的飾物?隻有一個可能,是主人家賞的。”

孫全額頭上早已冷汗涔涔,還未想好說辭,季菀又繼續道:“這是屬於內城,又在主街,周圍住的大多是達官富貴人家,他們很少來吃火鍋,所以來我店裡用餐的基本都是普通百姓。自身未曾受到傷害,利益未曾受到損害之時,大部分人都會選擇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也就是說,至少短時間內,不會有人去報案。你們夫妻兩人一起用餐,卻隻有一人中毒,而另一人完好無損。如果是我們店裡的菜或者是鍋底有問題,你怎麼可能沒事?要知道,砒霜這種毒,不是人人都會解的…”

“砒霜?”

孫全腦子裡早就一團亂麻,事情的發展已超出他的想象,這個小姑娘出乎意料的伶牙俐齒,而且他沒想到國舅爺會這麼維護這個繼女,居然親自來給她解圍。還在想著該如何是好,猛然聽見砒霜二字,立即瞪大眼睛。

“怎麼會是砒霜,明明是——”

他當即住嘴,臉色卻已巨變。

這表情已說明了一切。

蕭時坐下來,淡淡道:“小女乃陛下親封縣主,品階在身,你夫妻二人無故陷害,乃是以下犯上之罪。追究起來,便是你主家也脫不了罪。我給你個機會,自己交代,或者我直接將你送去京兆尹府,讓京兆尹來斷案。”

孫全臉色慘白,眼裡終於出現了恐懼之色。他看向臥榻之上早已緩過來了的妻子,眼裡仍舊寫滿不可置信。

從鬼門關走過一遭的女人比他理智,從床榻上翻身下地,跪了下來。

“縣主救命之恩,奴婢感激不儘。”她咬著牙,哆哆嗦嗦道:“奴婢都說。奴婢是…”

“等等。”

季菀忽然出聲打斷。

蕭時詫異,“阿菀?”

季菀看向那個白胡子老者,客氣道:“這位大嬸不過胃不太好,吃不得太過辛辣的食物,隻是一場誤會,有勞您這麼大把年紀還跑一趟。您請跟隨掌櫃的去賬房支銀子,我派人送您。”

她給掌櫃的使了個眼色,掌櫃的會意的走過來,“錢大夫,您這邊請。”

老者親眼目睹了她為那婦人解毒,震驚之餘心潮澎湃,留在這裡原本想著向這位年輕的縣主請教醫術。沒想到圍觀了一場審案,心中既佩服又心驚。又聽得這番看似和氣實則警告的話,哪裡還有什麼不懂的?當即道:“身為大夫,濟世救人本是我輩職責,縣主言重了,老朽告辭。”

活了半輩子的老大夫,也是閱人無數,也猜到這大概是豪門間的恩怨爭鬥。大家族間的那些事兒,自是不許給他們這些老百姓聽牆角的。但他有些奇怪,季縣主為何要幫對方隱瞞下毒一事?對方都出了這樣陰損的法子陷害她,她似乎是打算要放對方一馬。

想不通,但他很有自覺的不會問。人家是國舅的女兒,是縣主,既然開口了,這事兒就不可能鬨到官府,也就不會有人來找他做人證。他就當今天白跑了一趟,不,也不算白跑,至少見證了醫學奇跡。原來砒霜,也是可以解的。

掌櫃的帶著他走了,夥計們自然也都退了出去。屋子裡隻剩下蕭時父女和孫全夫妻。

蕭時不懂這個女兒心裡打的什麼算盤,眼裡也寫滿疑惑。

季菀道:“父親稍安勿躁,此事不宜張揚太過。”

蕭時更為不解。

季菀卻沒解釋,而是看向那婦人,“說吧,你們是何人?”

“奴婢姓段,是魏府二夫人董氏的陪嫁。”

蕭時瞳孔一縮。

果然。

季菀並未有多意外。打從知道中毒的是兩個普通人,且沒有立即斃命,她就知道對方並未打算把這事兒鬨上官府,很有可能隻是訛財。明知道她有背景,卻還挑釁。隻有兩個可能,要麼對方背景更強大有恃無恐。要麼料定就算查出來,也投鼠忌器而不敢妄動。

她進京不到一年,從未得罪過什麼人。要說生意太火惹來旁人嫉妒,但知道她有人撐腰也不敢給她使絆子。

曾經想要朝她下手來威脅陸非離的二皇子也已被罰守皇陵,姚相都夾著尾巴做人,更不可能會想出用一個小老百姓中毒的事兒來要她償命的法子。

排除這兩條,剩下的,便隻剩下內宅的是非了。

周家那邊是不可能的,那麼就隻剩下蕭家和魏家。

蕭家有個有貪墨前科的三夫人,魏家有個眼紅她家產的二夫人董氏。

一個是蕭家媳婦,揭開了就是家醜。一個是蕭瑞和蕭雯的親舅母,揭開了是魏家的家醜,也是兩兄妹洗不掉的汙點。

無論是誰,這事兒都不宜鬨得人儘皆知。

但畢竟隻是猜測,她也不敢百分百篤定。那老大夫診出段氏中了砒霜,她還有些驚異。對方居然不惜舍下一條性命來陷害她,不可謂不狠毒。既沒打算報官,那就是想拿著這個做把柄了。貪財,貪利?

這都符合那兩個女人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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