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是田叔叔!”
兒子一聲喊叫我立馬扭轉過頭找尋田威,我再次確定自己剛剛因為過於激動誤會情況了。但具體怎麼回事需要問田威。
我再次跟人家道歉,迎上前去。
“嫂子,你們乾嘛呢?怎麼在那.....”
“田胖子,你他媽乾嘛呢?就叫你拿個東西你還偷懶是吧?你......嫂,嫂子......”
田威一句話還未說完就傳來楊奎的聲音,就在我們對著這一間病房。我聞聲看過去,瞧見的不止是楊奎,還有坐在輪椅上的王偉。
雖然隻是一個背影,但我還是一眼篤定那就是他。
從剛剛在病房門口看見好幾個醫生輪番上陣搶救人的場景到現在王偉坐在輪椅上的過渡,我居然心裡下意識鬆了一口氣。隻覺得慶幸,甚至壓根兒沒去想他為什麼會坐在輪椅上,以後還能不能站起來這樣的事情。
現場變得尤為平靜,好像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聲響似的。
“爸爸,爸爸你怎麼了?”
還是兒子率先開口打破沉默,從我身旁跑進去了。
“你爸爸沒.....”
就這時王偉轉著輪椅從窗戶麵前轉了過來。
先問我:“來了?”
我雙手交叉疊在一起,緊了緊,點頭“嗯”了一聲。
“老楊、老田。”王偉先支走他們兩個,說:“麻煩你們先回避一下,我和她說點事。”
老楊嘴裡道了一句“成”!然後走出病房,勾著田威肩膀嘴裡嘀咕一句什麼聽不清的話,走了。順帶把我推進來,門拉關上了。
我緩步走向王偉。
兒子和他一隻手牽著,始終不敢觸碰他身上腿的部位。
“你......”
我張口隻出了個字,發現後麵的話有點兒問不出來,索性改成了:“醫生怎麼說?”
王偉一愣。
麵色從一開始的微冷,到現在眉心輕擰,帶著悵然。
我於是心裡想:遭了,是不是不該問?
“其,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一會兒我去問問就好。”我轉開話題,就怕他難受,畢竟像他這麼一位錚錚鐵骨男人,又如何願意允許自己坐在輪椅上?那還不得比要了他的命還要難受?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吃過東西了嗎?肚子餓不餓,我給你......”
我到床頭找到他的病床,收整了一下旁邊的櫃子,試圖把他勸回到床上休息。正彎腰埋頭整理著床單,卻被王偉抓住了手。
“你不用這樣。我沒事。”
王偉說:“不上床,就坐一會兒。”
我感覺被他抓著的這隻手像是被打了麻藥似的,沒辦法動了。然後聽到王偉說。
“情況可能不太好,要在醫院觀察一晚上。這裡人多眼雜的,不太方便。”王偉說:“要不,你帶兒子先回......”
“回哪兒?你都在這兒我們娘倆回哪兒去?”
我整個人就像是被激化的野獸似的。剛剛一直都默不作聲的忍著。害怕影響他,打算自己找醫生詢問他的狀況。這樣就避免正麵突擊。
結果他讓我帶著兒子先回去。
這是個什麼道理?
王偉蹙眉。
“你都這樣了,我們來了又走?你把我們當什麼了?那種三親六戚嗎?有事兒就來談談熱鬨,看完就可以離開了?
王偉,你打算把我們支走一個人在這兒嗎?!
你這樣是不是太自私了點?!”
“你冷靜點~~”
“我冷靜不了!哪有你這樣的人?!”說著說著,我的眼淚就掉下來了。之前在那邊就哭錯了,現在在這兒還要受憋屈,再聯想這一整天我都在操心他,都在等他消息,短短十幾個小時卻像是已經撐了大半輩子那樣憋痛。
後來又接到醫院電話。他自己的電話還打不通。一來就看見醫院給我說的那個門牌號裡的人正在被搶救......
這一切的一切,簡直就是把我一而再再而三架在火上炙烤。我真的很難維持平靜。
“兒子,你楊叔叔和田叔叔還在走廊,你出去找他們,爸爸和媽媽有話要說。”王偉把兒子支走。留下我和他兩人在病房。
而我已經做好走持久線的準備,一個屁股墩後坐在病床上,支著腿和他對視。
兒子出了門,順勢把門關上。
當即我就說:“彆以為你把兒子支走我就聽你的,你少給我洗腦。今天我就在這兒了,誰也趕不走我。包括你也不行!”
“煙兒~~”
“你彆叫我,我自己知道該怎麼做。”
“雲煙~”
“彆影響我,我把床整理一下你好休......”
“李雲煙~!”
王偉從背後抓住我一隻手腕,聲音大了一些:“不是不讓你在這兒,你在這兒可能有點兒難搞。一會兒那兩床病人就要回來了,連個陪床都沒有,你帶著兒子在這兒做什麼?”
“那就讓他們幫忙帶一天兒子。又不是不可以?田威和楊奎也靠不住嗎?實在不行,我讓阿姨過來幫我領回去。
再不濟,我抱著他在走廊長凳上睡一晚,打個盹。有什麼難的?”
“你......你簡直無理取鬨,不可理喻!”
“你說什麼?”
王偉緊抓著我,變沉默了。他嘴角翕合好幾次,愣是沒發出一道聲音。像是在暗暗憋氣,又像是在自我控製脾氣。
腿這樣了,最不好受的是他。或許我剛剛確實有些不太平靜,好像比他脾氣還要大。我這樣他或許很難接受。
說我在這裡難搞,難道是不想我看見他的腿嗎?
我軟下來:“那我就是無理取鬨,就是不可理喻了。總之,今天我留下來留定了。
我和你是兩口子,你有什麼事,我在家等著、待著,合理嗎?
你覺得合理嗎?”
“雲煙,我是覺得這樣很勞累......”
“那也不管!”我依舊固執,說著說著眼淚又不爭氣的奪眶而出。那熱淚就滴落在我和王偉緊抓著的手上。
我和他都燙的一個激靈,雙雙蹙眉。
王偉轉著輪椅找了一圈紙巾,沒看著,就抬手用衣袖給我擦。我還給他揮開:“你不是說我無理取鬨嗎?彆動我。”
“好了,這裡沒紙巾,哭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