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菘獨自在曠野中流浪了好幾天。
黑莓、刺梨、野草莓、蛇莓、覆盆子……
這些低矮的灌木株野果,是她主要的充饑之物。
偶爾能在荒地中翻出一兩個野生的地瓜、山藥,就算是改善夥食了。
千裡沃野,能吃的東西很多。
野柿子、獼猴桃這些隨處可見,可這些都跟淩菘無緣。
僅僅六歲的她還不敢爬樹上去采摘這些東西,而且她也沒力氣爬樹。
值得一提的是,這些天她遇到過一些很奇異的花草。
其中有一株葉片青綠、開著紫色花朵的蘭草讓淩菘記憶深刻。
那株蘭草的清香能飄很遠,她僅僅是聞了一下就覺得心曠神怡,渾身上下的疲憊都少了許多。
跟著兄長學過一些修煉知識的淩菘猜測那很可能是一株靈草,隻是年份暫未可知。
奈何她卻不敢輕易靠近去采摘,反而隻能快速遠離。
荒郊野外,這種好東西多半已經有主,不是凶猛的野獸就是成精了的妖物。
像她這樣的小丫頭,冒然闖過去,說不定都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即便是這樣小心翼翼,她也數次遇到危險。
去水塘邊喝水,一條跟水草顏色差不多的青色小蛇竄出來,險些咬了她一口。
想去荒地裡找找野菜,卻意外撞見幾隻正撕咬著一頭落單小野豬的荒狗。滿嘴猙獰的尖牙和滴血的腮毛,嚇得她小臉兒煞白,幾乎是慌不擇路地轉身就跑。
在這片荒野平原上,淩菘沿著太陽升起的方向流浪了好幾天,才終於是遇到了一處有人煙的村落。
淩菘本來想進村子裡討一點吃的。
天天吃野果野菜,她早就餓得不行了。
可惜還未走進村口,幾個在村子裡玩耍的孩童便看見了她,紛紛圍了過來。
“看,一隻小花貓來了!”
“她還背著個破包袱呢。”
“應該是個孤兒吧?”
“破破爛爛的,肯定是小乞丐。”
“不知道,沒見過她,你們誰認識她嗎?”
一群半大的孩童七嘴八舌,對淩菘很好奇,圍著她指指點點。
連日在荒野中流浪,為了躲避危險,淩菘不知道摔倒過多少次,身上那件衣服早就被荊棘刮破,渾身上下更是沾滿了灰塵與泥土。
臉蛋上也臟兮兮的,僅剩一雙眼睛還算清明澄澈。
陡然被這麼多小孩子圍著,感受到他們的嘲笑後,淩菘抿了抿嘴角,微微低頭一言不發,準備從他們麵前繞開。
可下一秒,就有一個高壯的小男孩兒攔在了她的麵前。
“哎,不準過去!”
那男孩兒足足比淩菘高了一個頭。
他張開雙手,居高臨下俯視著淩菘,大聲問道:“快說,你叫什麼名字?來我們村子裡做什麼?是不是想進去偷東西?”
“我不是小偷,不會偷東西!”淩菘皺起了小眉頭,不滿對方這樣汙蔑自己,認真解釋。
“你說不是就不是呀?”
那男孩兒蠻不講理,“你穿得這麼破爛,臟兮兮的,肯定是乞丐。等你餓得慌了,誰知道你會不會偷東西?”
“就是,小要飯的,快走,我們這裡不歡迎你。”旁邊另一個孩子站出來附和。
“小要飯!”
“小要飯!”
幾個頑劣的小家夥甚至開始大聲唱了起來,圍著她吐舌頭做鬼臉。
淩菘低頭站在原地,淚水在眼中打轉。
她感到無比的委屈。
偏偏對“小要飯”這個稱呼還沒辦法辯解。
淩菘強忍著眼淚,默默轉身,想要離開。
“走遠一點,不要再來我們這裡。這麼小就沒了親人,肯定是個掃把星!”身後傳來一群孩童的嘲笑聲。
淩菘霍然回頭:“我有親人,我哥哥隻是去很遠的地方修煉了!”
她像一頭發怒的小老虎一樣怒吼著。
“騙人呢,你這麼小就當乞丐,肯定沒親人。”此前攔路的那高大男孩兒嬉皮笑臉,根本不相信淩菘的話。
“我說過,我有親人!我有哥哥!!”
淩菘雙手捏緊,眼神充滿怒火。
她明明有哥哥,哥哥對她還那麼好,這些人憑什麼說她沒親人?
“她在撒謊,幸虧我們沒讓她進村子裡,不然她肯定會偷東西。”一個七歲左右的圓臉丫頭指著淩菘說道。
“就是,她肯定沒親人了。”
“她那個哥哥肯定死了……”
幾個小孩子顯然還不懂什麼叫嘴下積德,完全是想到什麼就說了出來。
一句“哥哥肯定死了”,無疑是觸及到了淩菘的逆鱗。
從來不與人紅臉爭吵、向來都很懂事聽話的淩菘,這次率先動手了。
她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嘭的一聲就砸在了其中一個小孩兒的頭上——
“我哥哥沒死!!”淩菘大吼著,雙目通紅。
“哇……”
那小孩兒當場就破了頭,一屁墩坐在地上,捂著腦袋哇哇大哭。
其他幾個孩子被嚇了一跳。
“她竟然敢打我們,我們也打她!”幾個小男孩兒凶巴巴地朝淩菘走來。
淩菘又撿起一塊石頭扔了過去,趁對方下意識抱頭躲開的時候,轉身就跑。
“快追,不要讓她跑了!”
一群七八歲、十來歲的小孩兒惱羞成怒,拔腿就朝淩菘追了上去。
淩菘自然知道自己是跑不過這些人的。
所以跑了不遠,她便悶頭鑽進了一片蘆葦地裡。
比人還高的蘆葦長勢茂密,淩菘小小的身影鑽進去後,隻見蘆葦葉子簌簌晃動幾下,人就沒蹤影了。
身後追來的那些小子跟著鑽了進去,但沒敢追太深,擔心迷路,隻能就此作罷。
其實他們並不知道,淩菘根本沒往蘆葦地裡麵跑很遠。
因為她太久沒吃飯了,根本沒多少力氣進行長距離跑動。
剛鑽進蘆葦地七八丈的距離,她就原地趴了下去,把自己身上染了層黑泥,然後悄悄往旁邊爬了爬,避開進來時留下的痕跡。
就這樣借著周圍那些蘆葦的遮掩,險而又險地躲過了那些小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