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在她倆雙腿都快站酸了時,小姐不哭了。沒多久,房門“嘎吱”一響,讓她倆進去伺候。
兩個丫鬟進去一看,八仙桌下全是男人的衣物,床前地上則淩亂地四散著女子的衣裙,其中一條披帛,一端懨懨地垂落在地,另一端還垂死掙紮般懸在床沿。
紗帳後,趙玉珠裹著錦被閉眼昏睡著,一小截小腿露在粉紅的被子外,玉白肌膚上紅梅點點。
“收拾一下。”薛妖已穿戴整齊,丟下這句,跨進了淨房。
兩個丫鬟戰戰兢兢地領命,對視一眼,琢磨晉王的意思,應該是讓她倆收拾淩亂不堪的房間。
一陣窸窸窣窣,丟棄一地的衣裳全部收進小木盆裡,拿來乾淨的衣裙疊好擱置在床頭櫃上,再把八仙桌給挪回原來的位置……
趙玉珠從昏厥中醒來時,一眼瞥見兩個丫鬟在挪八仙桌,昏暗中環視一圈,薛妖不在,應該是發-泄完……走了。
趙玉珠一下子心酸了!
從未被他如此冷待過的少女,眸子裡頃刻間轉了淚珠,隨後,賭氣似的道:
“綠鷺,彆收拾了,先去府醫那……拿一劑打胎藥來。”
他的孩子,她不要!
讓沈白霜給他生去!生個十個八個,跟個豬圈似的一大窩!
打胎藥?
綠鷺和綠燕聞言,雙雙一顫。
果然,下一刻,薛妖似乎裹著一身冷冽的旋風,從淨房裡閃身而出。
兩個丫鬟實在被今夜的陣仗嚇破了膽,紛紛膽戰心驚地低頭,壓根不敢去看晉王殿下此刻的表情。
不用說,一定麵色鐵青……很嚇人!
果真……
徑直落座床沿,薛妖一把掐住趙玉珠下巴,笑意森冷:“敢喝避子湯謀殺我孩兒,你就試試!”
趙玉珠盯著男人殺氣騰騰的雙眼,死死咬唇。
“有了孩子,我立馬娶你!沒有孩子,過陣子再娶你。”
薛妖一字一句給出承諾後,不悅地扯下屏風上懸著的披風,摔門而出。
趙玉珠頃刻間琢磨出男人話裡的意思——
無論外麵風波如何,他麵上怎樣難堪,他都會義無反顧娶她。
可他還有個沈表妹呢!
她可是絕不二女共侍一夫的!
遂,少女隔著紗帳望著男人離去的背影,咬唇哼了哼:“誰稀罕嫁你!”
興許是薛妖耳尖聽到了,又或許是旁的事,反正才跨出房門的薛妖腳步一頓,隨後又折返回來,重新站定在她床前。
薛妖黑眸沉沉,死死盯著躲在被窩裡的趙玉珠。
下一刻,也不知男人發了什麼瘋,用被子把少女裹好,連同被子一塊,打橫抱起驚叫不已的趙玉珠,就出了閨房往正房大廳走。
“沈彥之,你要作甚?”
一路上,夜空的冷風裡,不斷回蕩少女的驚呼聲。
~
被薛妖抱著跨入正房大廳,從被子裡探出頭的趙玉珠,瞥見地上被黑甲侍衛扣押著跪在地上的……沈白霜和蔣璿時。
趙玉珠震驚得瞪大了眼。
再望見從一旁的椅子裡、起身請安的傅綠櫻,趙玉珠雙眸睜得更大了,傅姐姐怎麼也來了?
比起趙玉珠的震驚,跪在地上的沈白霜,聽到動靜一反頭,望見——
趙玉珠包在粉紅繡牡丹花的被子裡,秀發一半包在裡頭,一半傾瀉在被子外,少女麵龐呈現不正常的潮紅,就這樣,被表哥抱在懷裡一路招搖地走來!
那份震驚,簡直震得沈白霜……目眥儘裂!
趙玉珠單方麵宣布退親,給才得了親王爵位的表哥,造成了多大的負麵影響?
表哥鐵定淪為滿朝的笑柄!
可謂臉都丟儘了!
可就算如此,表哥還寵愛趙玉珠……到這個地步?
沈白霜一陣緊似一陣地胸悶!
陪跪在一旁的蔣璿,見少主如此行事,則是麵色瞬間慘白,一下子明白自己錯得厲害,怕是要死無葬身之地。
傅綠櫻見狀,倒是好心情地揚起嘴角,隨後女主人似的指揮大廳裡伺候的丫鬟:“愣什麼,還不趕緊去抬一座屏風來,擱置在大廳一角。”
丫鬟們早已聽聞這位傅姑娘是大少爺的未婚妻,眼下見她氣質非凡,臨危不亂,舉手投足均是當家主母的風範,一個個心甘情願聽從她調度。
丫鬟們很快從偏廳抬出一座屏風來,按著傅姑娘的要求,擺放在大廳一角,屏風後還擱了一張貴妃躺椅和小幾,小幾上擱放著茶水和各類瓜果點心。
置辦好一切,傅綠櫻樂嗬嗬地朝男人懷裡的趙玉珠眨了眨眼。
薛妖讚賞地看了傅綠櫻一眼,腳步沒有絲毫停留,徑直抱了趙玉珠就擱放在屏風後的躺椅上。
這一切發生太快,趙玉珠腦子嗡嗡嗡地一片空白。
直到屏風外響起了薛妖冷冽的質問聲,響起了傅綠櫻呈上物證和指認蔣璿的聲音,以及蔣璿泣不成聲的磕頭求饒聲……
趙玉珠才張了張嘴,意識到薛妖當著她的麵,開審沈白霜和蔣璿。
蔣璿全招了,是沈白霜苦苦哀求她看在往日的交情上,讓她利用貼身護衛的職務之便,一步步給趙玉珠設下了圈套——
趙玉珠忽地想起,當初忽悠她看了沈白霜信的正是蔣璿,提示她三日之後是沈白霜生辰的也是蔣璿。
若非蔣璿的暗示,這一世的趙玉珠遠在玉門關,應該不會特意跑去嘉峪關“抓奸”,也就不會有後麵的一係列風波。
“彥之哥哥,我……有個疑問,那日,你為何要給沈表妹……簪花?”咬了咬唇,趙玉珠隔了屏風,親口問了出來。
主位上的薛妖,聞言,冷冷逼問地上跪著的沈白霜:“來,表妹,給你最後一次贖罪的機會,你親口向你嫂子解釋清楚。”
審案至此,一直是蔣璿在哭著交代,沈白霜還未開口說過話。很顯然,這次沈白霜也拒絕發言。
薛妖冷笑一聲:“表妹,怎麼,怕在嫂子麵前揭穿你的謊言?無地自容?”
等了良久,也不見沈白霜開口。
薛妖索性麵朝屏風,朝裡頭的趙玉珠清清楚楚地解釋:
“珠珠,是這樣的。簪花,不過是我母族祖傳下來的老規矩,少女及笄那日,需族裡的同輩血親為小姑娘簪花,給及笄的她們送去祝福。僅此而已,沒有任何旁的曖昧含義。”
趙玉珠點點頭,汗顏,原來……隻是這樣啊。
外頭審案完畢,無論沈白霜招不招,在物證和人證麵前,薛妖照樣毫不留情定了沈白霜的罪。
“來人,拖出去,殺無赦!”薛妖食指飛快敲擊著桌案,一出口,就是兩條人命。
沈白霜終於忍不住哭喊出來:“表哥,我身上流的可是沈家人的血,你就不怕姑母將來怪罪你嗎?”
薛妖大手冷冷一揮,黑甲侍衛立馬上前拖走哭唧唧的沈白霜,和已經昏厥過去的蔣璿。
背叛之人,不配活著。
尤其敢算計他女人的,敢挑撥離間他和珠珠之間感情的,絕不給活路!
手起刀落,兩個妙齡少女在蒼茫月色下,被一刀穿心而死。
隨後,兩具屍體用草席一裹,連夜拖回沈家,交給族長發落。
~
“怎麼,害怕了?”
處理完兩個叛徒,大廳裡的人一下子退了個乾乾淨淨,獨留下屏風後裹著被子走不了的趙玉珠。
薛妖幽幽走來,皂靴繞過屏風,停留在貴妃榻前,居高臨下望著先前還盛氣淩人、此刻滿眼心虛的趙玉珠。
趙玉珠乾笑兩聲,為自己被沈白霜和蔣璿聯手騙了,冤枉了薛妖而心虛。
她目光下垂,盯著男人衣袍上的四爪蟒良久,才鼓起勇氣抬眸,看著薛妖依舊冰冷的麵孔,小聲道歉:“彥之哥哥,是我錯了,你……能不能原諒我這一次?”
下回保證信任他,絕不再犯。
“原諒?”薛妖俯下身,雙臂撐在趙玉珠肩頭,準確說是隔著一層冬日厚被子,雙手搭在少女肩頭,眼神覷了覷嬌俏少女不慎露在被子外的一截白嫩脖頸。
準確說,也不是白嫩脖頸了,上頭早殘留下男人的一串咬痕,紅得像草莓。
但薛妖見了,喉頭又是一滾,紅唇落在她耳畔,啞聲道:“自然是要原諒你的,不過有個條件,今夜再給我一回?”
“啊?”趙玉珠以為自己領悟錯了意思。
直到少女身上被子一扯,整個人被男人撲倒在貴妃榻上,她才意識到自己沒領悟錯意思!
“彥之哥哥,你放開我,這裡是……大廳啊!”
“乖,隻有你和我,大廳和臥房沒區彆……”
滾!
怎麼可能沒區彆!
大冬夜的,大廳凍死了好嗎?
啊——
食髓知味的男人,完全不能自抑,趙玉珠簡直要抓狂!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