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後,通過圖像信息比對以及星耀從前跟警局各種宣傳合作細節的確認，最終確定的確是柏川本人。
燕城公安局局長看看簡曆照片裡西裝筆挺，精神奕奕的柏川,再側眸看看雙眸在晦暗背景下顯得格外猩紅憔悴的柏川,整個人滄桑的像是老了十來歲的柏川,一時間又說不出重話來。
重大變故下,人有自我保護機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內心感慨著,局長聽完柏川反饋的消息後，表情凝重,鏗鏘有力道：“你放心,我會立馬帶人查證的！”
“謝謝。有關飛機失事的事情，我希望能等我回國後再詳細訴說。”柏川眼裡帶著些肉眼可見的警惕，愧疚的一彎腰：“對不起,不該不信任您。但我這些日子也的確經曆太多變故了。不腳踏實地回國那天我都不放心。”
“可以理解。”局長聽到這話表情不變，甚至目光帶著些包容看著柏川，語重心長：“我也知道你有些能力，但請你務必記住遵紀守法。那些賬戶裡的錢不能借用一分一毫。我這邊會立馬算你線人費用。”
猝不及防聽到這話，柏川望著鏡頭裡神色肅穆的局長，忽然間覺得對方有些似包公一般形象威猛高大。
畢竟線人，算……算給他監控地下錢莊賬號，監控僵屍休眠賬號，跟蛇、頭（偷、渡組織老大）聯係等等一些合法性。哪怕回國後，他也不用愁因此背負什麼案底。
“謝謝。”一時間有千萬言語想說的，但張張口，柏川發現還是最真摯的一聲道謝最為真摯。
“應該的。我會想辦法立刻給你們打一筆線人費用。”局長瞧著雙眸蘊含著感恩的柏川,覺得自己可以放心些。
這有能力,有手段,但到底還是知法懂法的，就算查到了些線索，也不會一意孤行仗著自己的能力去報仇雪恨。
不剛愎自用，還願意相信警察相信法律，就行。
“你先想辦法兌換，跟老李他好好吃頓飯休息休息。我這邊忙完詐騙的大案，再派人去接你們。”局長說著聲音低沉了些，眼角餘光小心翼翼觀察著柏川的神色，道：“畢竟人的精力有限。我們也要分一個輕重緩急。這個時候派刑偵過去調查太明顯了些。等我這邊金融大案完成，我會派人從殺豬盤境外詐騙的大本營繞道過去。”
聽到如此妥帖的安排，柏川直接一副親人相見淚眼汪汪的模樣，激動著：“親人呐。”
望著如此喜形於色的柏川，局長輕咳了一聲，肅穆道：“你現在認真交代，把你說知道有關異常情況全都反饋的清清楚楚。我馬上去向上級反映。另外老溫，聯係鶴城那邊先去帝都控製福貴APP負責人，現在的證據夠請來喝杯茶聊聊天了。”
說完這話，局長立馬就發現柏川神色一僵，整個人小心翼翼，恍若驚弓之鳥，聲音輕了幾分，但話語卻帶著鄭重：“放心。”
“您……您……很冒昧的說一句，能不能求您先跟研究院那邊聯係聯係？”柏川緊張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卑微道：“我想先確保小昱的安全。”
聽到這話，局長想想柏川先前報告的情況，鄭重的點點頭：“可以。不過我們是兩個係統，溝通上可能需要點時間。你需要耐心等待。”
“好的，謝謝您，真是太謝謝您了。您以後要是需要用的到我的地方，你們儘管吩咐！”
瞧著說道最後都激動的破音，聲音甚至帶著些哽咽的柏川，局長笑著點點頭，示意技術人員好好跟柏川聊，他轉身離開會議室來自己的辦公室。
調出顧翎的資料看了又看，局長看了眼時間，舔著臉跟海城老同學打了幾個電話，最後含笑道謝。
確定確有其事後，局長輸入顧靖昱三個字，豈料下一秒就跳出【權限不夠】四個大字，當即眼眸沉了沉。
喝口枸杞茶醒醒腦子，局長看著自己的通訊錄，又跟帝都的交通係統的老朋友聊了聊。最後望著窗前冉冉升起的朝陽，琢磨著領導該起床了，乾脆丟了個王、炸消息過去。
這種事情就過分了。
他們公安局總該有知情權吧？
明明查星耀經濟處理顧翎遺產時，他還能調查顧靖昱資料，還能看見戶口本上碩大的兩個字【領養】，現在才過去半年時間，這冷不丁的跳出個權限來。
要知道顧靖昱第二撫養權人可是他們燕城青少年權益保障委員會。
就在局長忙著驗證消息時，李子霖看著網上的輿論一麵倒，咬著牙調整好心情，再一次來到韓家主宅。他抬眸看著陽光下韓家彆墅巍峨遼闊的輪廓線，仿若與山體合二為一，仿若群山一般牢牢的紮根大地，不由得眼眸閃了閃，覺得自己先前被突發情況氣得紊亂的心跳漸漸恢複了平穩。
韓家！
隻要某些事情死無對證，區區一些經濟問題，以韓董要顏麵的性、情，就算爆發出來，也絕對會想辦法抹平。
所以哪怕有最壞最糟糕的境況——福貴APP相關人員把他供出來，他也還有最後倚靠。
想著李子霖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徹底鬆口氣，含笑看向出門迎接的管家，“韓老，怎麼您親自出來了。”
韓老管家聞言笑笑：“子霖少爺您也來了。這不少爺小姐們都回來了，我這開心，就帶人來迎接迎接。”
聽到這話李子霖笑著寒暄，內心卻“咯噔”一聲，緊繃著弦，帶著些警惕。
果不其然一入內，他就看見了韓董現如今名義上子女，除卻一個被親媽帶走的老六，外公家也有權有勢的老六外，剩下的全都來了，整整齊齊的，還挺熱鬨的。
不過想想也理解，他們這些所謂的兄弟姐妹們，媽不同就算了，還有些不是韓董親生的。雖然韓董離婚後，頗為仗義都將他們收做養子養女。可誰能保證韓董這個花心大蘿卜，還有沒有私生子？畢竟最後一次結婚，是聯姻。
這一段婚姻維持了整整十五年了。
這期間，韓董花邊消息也不少。
所以趁著現在人老了，趁著人還清醒的，試探人對韓靖昱的態度也算十分重要了。
琢磨著，李子霖回想著自己昨天聽聞的那一聲感慨，嘴角勾起篤定的微笑。
他算第一個知道韓董態度的。
被揣測的韓董瞧著終於到齊的子女們，手拄著拐杖，道：“你們既然都湊巧來了，那我也就說了。看看這些微博微信抖音，這些年輕人愛玩的社交媒體上全都是這些詐騙，全都是秦甜甜花錢買下的熱搜！”
說著像是被氣狠了一般，韓董氣憤不已的拍拍桌案：“這敗家娘們，這能耐！我——”
故意拉長了音調，韓董環視眾人。
見狀，原本帶著些喧鬨的客廳刹那間噤若寒蟬。所有人都斂聲屏息看著韓董。哪怕他們私下都聯係韓氏集團的高管們，都在爭取著眾人的支持。但明麵上韓董還是韓氏集團的掌舵者，還是名正言順的董事長。
且若是對方出了些什麼問題，到時候他的好友們，他那些能量巨大的好友們自然也會關注。若是讓他們發現什麼不對勁，那他們得到的利益恐怕就會化作過眼煙雲。
因此得認真傾聽著韓董講話。
畢竟自古以來名正言順才是真道理。
“你們要是以後敢娶這麼沒有商業思維能力的媳婦或者嫁給這樣的小白臉，那就全都給我滾！”說著韓董胸膛都一起一伏的喘著。
助理見狀輕輕拍撫了幾下後，道：“您彆動怒啊，溫醫生都說您不能生氣的，不能情緒激動的。”
“我非得被他們給氣死不可。”
“爸爸您彆激動。”何嬌靈仗著自己作為第一個女兒受儘韓董疼愛，率先開口勸道：“我最近新拿了一個鋼琴獎，我彈琴給您聽好不好？”
瞧著何嬌靈搶先開口，李子霖等人也毫不示弱寬慰。
韓羽聽得一聲聲的勸慰，順大流也開口乾巴巴的勸了一句。他打小就不太適應這種氛圍，這種全家圍繞著爸爸，甚至把人當做封建帝王討好著，需要看對方臉色小心翼翼行事的家庭氣憤。可偏偏他的能力，他的母親也不像傳說中的原配顧夫人那樣，有能力有魄力說離開就離開，甚至還搶過顧翎的撫養權。
顧翎也一樣，除卻偶爾來見見爺爺，都不屑路過帝都。
甚至大哥，成年後也獨立搬出去。
甚至……甚至小六，也能肆意桀驁，也能懟著爸爸。
說到底都是……
韓羽抬眸看了眼隻能不遠處站著，小心翼翼的媽媽，垂首遮掩住雙眸閃過的掙紮。
或許媽媽說的對，有些人能夠有底氣的桀驁，源於家庭。源於他們都有退路。
可是媽媽沒有退路，媽媽在娛樂圈摸爬滾打了半輩子才抓住韓董這個機會一飛衝天。所以她能夠做的，也就儘可能的學會一切所謂的上流社會利益，拚命的把他送入這個頂尖的商業圈子裡。
這麼一想，韓羽忽然間覺得自己挺不應該的。
帶著些對媽媽的愧疚，他拚命告誡自己權當演戲，也跟著隨著自己的弟弟妹妹們，保證著娶媳婦娶賢，順著韓董的心意。
“您不點頭同意，我……”韓羽輕咳一聲，“我也會勸著未來愛人好好改正的。”
韓董聽得難得湊趣說一句好話的三兒子，眸光轉了轉，喝口茶潤潤嗓子，慢條斯理道：“你們都是好孩子好孩子。”
就在其樂融融的過了一天後，晚上的團圓宴吃到一半，助理就神色慌張的進來，湊在韓董身旁，輕聲道：“韓董，最新……最新的報道出來了。”
所有人聞言眼皮一跳，互相使眼色。
李子霖更是麵色沉沉，安撫自己的同盟者。
他們聯手設計飛機失事，這事也就他們幾個知道的。死無對證的，不會有問題。彆聽到報道兩個字就緊張兮兮的。
韓董無視餐廳的敏感氛圍，冷冷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