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在紅樹林的人,就像是籠中鳥,她開心就逗一會,不開心,還逗一會兒。
不然她一個人多無聊。
那條不會說話的蛇,她都玩膩了。
阿紫想到這,從樹木裡抽取了一段不知道是誰的溫暖記憶,如同夜鶯一樣的少女嗓子,在樹林裡回蕩了起來。
她歌聲讓人如臨夢境
溫暖的家庭,溫暖的父母,溫暖的愛人,溫暖的節日,溫暖的擁抱……
這裡就是溫暖的世界。
來吧,加入吧。
一直專注的蕭朔月,眼神終於朦朧起來,她甩了甩頭,眼神清醒了幾分,又再度迷茫。
然後她站了起來。
一點點朝著阿紫隔壁的樹走去。
阿紫的歌聲更加空靈了,她揚起了她高傲的下巴,情緒一層疊上一層,最終將情緒推入了最高潮。
她甚至已經沉浸在自己的歌聲裡,沒有再多看一眼蕭朔月。
屈服於自己也好,屈服於現實
隻要是心裡有一絲動搖的生物。
絕對不可能從她的歌聲裡掙脫出去。
所以阿紫並沒有發現,蕭朔月在離阿紫最近的距離時,臉上所有的表情都收了起來。
她腳尖踏在浮在雲海的樹根上,整個人突然暴起!
這是積攢了兩天的戰意。
從躍起的範圍,到滯空的動作,到落點……剛剛聽歌的時候,她已經思維發散,在腦海裡模擬了很多遍。
所以她到阿紫近前的時候,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三鎖全開,一刀捅了進去。
刀身沒入刀柄。
因為巨大的能量灌入,刀身周圍的樹皮寸寸斷裂,破了一個大洞
在濃鬱的血腥味中。
夜鶯般的歌聲在夜空中顫了顫,一個高音扯過,戛然而止。
這毫無保留的一刀,手感初期是略微堅硬的樹皮,到後麵大半段,是柔軟的,紮進了腔體內。
有樹皮的阻隔,蕭朔月沒辦法判斷自己擊中了什麼臟器。
不過哪怕捅穿了心臟。
對於這樣的怪物,也不一定是致命傷。
再補一刀,已經沒有空間距離。
蕭朔月菜刀攪了一圈,單腿踩在樹乾上,拔了出來。
落在了幾米之外。
阿紫咳嗽著,大口大口吐出鮮血來:“咳咳—你不想出去了麼—”
蕭朔月:“殺了你,我就能出去了。”
阿紫臉上的表情一滯,繼而表情扭曲了起來。
紅樹根在腳底瘋狂湧動。
她冷冷道:“我要把一節節絞斷,當樹泥。”
十幾根樹根從雲海裡衝出,張牙舞爪的朝著她襲來。
明明阿紫就是這個紅樹林的主宰,她和紅樹林已經徹底融合稱一個怪物。
地上根係如雲,少說上也有上千根。
為什麼隻有十幾根發動了攻擊?
是阿紫太孤單了,想要留她一命麼?
當然不是這種童話走向。
而是紅樹林作為這裡的霸主,樹木生長又無需傳統的泥土、空間、陽光水分……垂下樹乾數量,一直走奇幻路線,而不是科學路線。
這麼密集的樹乾。
一百根樹根撲上來,織毛衣麼?
就這十幾根,其實也太多了。
不過想想也正常。
作為真正的碎片主宰,巨蛇都在紅樹林麵前趴著顫抖,這種統治級彆的碾壓力。
並不會有太多戰鬥經驗。
蕭朔月抬腿,提著菜刀,再次發動了進攻。
像是加倍速放起了動作片。蕭朔月在樹乾之間來回躍動,身後十幾根如同索命樹根,在反複的樹乾間穿梭,最終一大半打了結。
要是和整個紅樹林戰鬥。
蕭朔月可能撐不了三十秒。
但是目標是阿紫這根站樁的話,蕭朔月隻需要十幾秒。
第二刀,蕭朔月紮在了阿紫的脖子上。
她半截脖子都被斬斷,紅色的腥臭液體,順著她脖子上的大動脈嘩啦啦下來。
紅樹林開始了劇烈的震動。
巨大的力從腳底灌出,蕭朔月被翻騰著的樹根掀翻了十數米,落在了遠處的一根樹乾上,才算是穩定下來。
阿紫的表情僵在臉上,聲音粗糲如同老嫗:“啊,我要死了——”
然後歪了歪頭,在樹乾裡,掀起半個頭顱。
少女音笑盈盈:“騙你的。”
阿紫話音剛落。
她內嵌的那根樹,仿佛被溶解了一般,表麵湧動起紅色液體。
一隻帶著褶皺的手從樹乾裡伸了出來。
然後輕輕“砰”的一聲。
從樹的後麵,剝離出一個完整的女人,體型消瘦,穿著一件紅色的長裙。
裸露的皮膚褶皺和蒼老的臉龐,看上去已經接近人族的六十歲。
阿紫看著遠處蕭朔月:“你很難纏,絞碎你,我可能需要一段記憶。”
她閉上眼,在樹脈湧動中,讀取了一段記憶。
再睜開眼睛。
阿紫整個人氣勢陡然不同起來。
一伸手,一段樹根自斷半截飛來,宛如一把長劍。
她微微斂眸,表情暴戾卻又隱忍。
這個氣質——
蕭朔月:“……”
她好像知道自家隊長,把什麼留在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