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七夕節。
秉著兩個人無論在哪,隻要一起過了,四舍五入也算過了節日。
她難得提前了一個小時收拾自己。
黃色的小裙子,白色的皮鞋,擦了點粉底,修了眉毛。
發卡她沒有帶,昨天睡覺姿勢有點曠野,碎發一直不服氣的衝出腦袋。
她掃了一圈,拿起屈道人送的葉子發卡就彆在了頭上有些不服的碎發上。
她剛走出房間,裴寂剛好從房門出來。
他掃了一眼蕭朔月今天的精心打扮,視線在她發間稍稍停頓,移開目光:“車在外麵等著了,走吧。”
兩人相隔一米,一前一後出了宅子。
七座的出租車上。
蕭朔月幾次挑起話頭。
比如:
她:“屈道人手術成功了。”
自家隊長:“知道了。”
話題聊死。
又比如:
她:“今天街上還挺熱鬨的,聽說有很多節目,三山三城的人都彙集在雲城。”
自家隊長捏著眉心:“嗯。”
一副完全不想聊天的樣子。
蕭朔月閉嘴了。
兩人從天字號院到探機總部,一路再無對話。
下車的時候,蕭朔月見自家隊長下車就走,一個回頭都沒有。
隱約回過味來:
他是在拉開和自己的距離。
一個男人,在七夕節你即將準備表白的時候,突然拉開和你的距離。
蕭朔月就是再沒有感情經驗,也知道,這應該是偶然知道自己的情愫,很委婉的拒絕了。
這一次,她等著自家隊長往前走了數米。
這才跟了上去。
*
屈道人在門口迎人。
他穿著一身朱白色的長袍,長發挽起,玉冠盤髻,端的君子謙謙。
見到二人組過來,略有些奇怪。
這倆今天距離也隔得太遠,少說二三十米了……不知道還以為是兩撥人。
他心理嘀咕,麵上卻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笑容,給前麵的人行小輩禮:“裴先生,裡邊請。”
然後微微撇過頭,衝著後麵的蕭朔月擠眉弄眼。
蕭朔月衝他抬了抬手,也算打招呼了。
裴寂像是沒有看到兩人的互動,頷首回禮
等裴寂走遠,蕭朔月這才落後幾十米,來到了屈道人麵前。
屈道人一看她略帶沮喪的表情,就知道有故事:“出了什麼事情不開心,說出來讓我開心開心。”
蕭朔月安靜地看著屈道人。
屈道人秒猜到:“失敗了?”
蕭朔月點頭:“差不多吧。”
不應該呀——
那位又是跑去組二人隊,又是跑到人樓下住,為了牌麵,連主城棲龍柱說拆就拆。
這要是不喜歡……
但是屈道人腦子裡浮現出單手掏心的血腥畫麵,又不確定了。
他拍了拍蕭朔月的肩膀:“沒事,男人多的是,咱們要是不掐尖,稍稍降低非人的標準,那還不是隨你挑。”
蕭朔月:“男人有些複雜。”
屈道人:“女人也挺難懂。”
兩人麵對麵,同時歎了口氣。
“我的難懂來了。”屈道人瞥見門前的一抹紫出現,他伸手薅了一把蕭朔月腦袋:“小朔月,玩的開心呀。”
*
探機引路人升階會,邀請了四區十八街的人。
青藍色的金屬殿內,蕭朔月和裴寂的位置在中間,和所有官方隊伍齊平,左邊拓荒,右邊鋼羽。
大廳中間,跳著古典舞蹈的妖族小姐姐們,優雅的跟著絲竹聲律動。
幾隻木質傀儡,端著酒和濕巾,在賓客見來回穿梭。
她剛落座,右邊許雲溪就靠了過來:“朔月,屈道人還說你今天不會來呢,”
蕭朔月:“沒約上。”
天空客棧內部觀賞台的票,能觀看到空中舞台七夕主題《天宮夜宴》的表演。
就是沒約上人。
許雲溪還以為蕭朔月沒約上什麼場所,這不巧了麼。
她貼著蕭朔月,小聲道:“宴會後你晚上還有什麼安排不?我姐妹幾個,包了個酒吧,請了不少男模過來,有兩個還是當紅炸子雞,你要是來,你先挑,玩的開心可以帶走……”
蕭朔月眼睛睜大,正想仔細了解下。
林破軍端了盤水果過來:“你彆聽她,她執行任務呢,沒有誘餌現場撈。”
許雲溪端著酒杯:“林總,當麵拆穿不太好吧。”
“逗逗就夠了。”林破軍似笑非笑:“真跟你走了,你上哪找能帶回家的當紅炸子雞。”
許雲溪掃了一眼蕭朔月的神色:“這不是難得看見她沮喪的樣子,不逗逗可惜了。”
“許隊是騙你的。”林破軍從木傀儡上端了一杯紅酒一杯果汁,他將果汁放在蕭朔月麵前,自己端了杯紅酒:“但是我可以帶回家哦。”
許雲溪:“哈哈哈。”
一旁蕭朔月:……
三人的熟稔互動,引得四周的人看了過來。
許雲溪和林破軍對視一眼,各自回到各自的位置。
*
升階宴會和其他宴會大同小異。
看表演,吃飯,主人致辭,敬酒。
聞先生是個很儒雅的大叔,四十多歲,不到五十歲,長發盤著道士髻,木簪固定。
他身形有些清瘦,法袍在他身上有些空蕩蕩。
致辭也很簡單:“這次進階是我的成功,但是又不是我一個人的成功,希望我開了個好頭,能夠給後來者有所借鑒。”
寥寥數語,真誠沒有任何客套。
可能是因為實在高興,他連飲數杯,就連彆人來的敬酒,也沒有任何敷衍,一杯杯實打實飲下肚。
到後來,臉頰泛紅,有了微微的酒意,說話也明顯有了醉態。
有好事者開始起哄。
角落裡有人喊:“聞先生,我還沒有見過80這個階位的引路人開路痕呢,今日不知能不能一飽眼福。”
應和者紛紛。
應和者1:“80+自創界以來,就隻有一位,見過路痕的人,現下還活著的屈指可數,你小子沒見過不是很正常。”
應和者2:“那我等今日要是見到,不是再一次見證曆史了?”
應和者3:“聞先生是何等心胸,自然會應允……”
……
這麼明顯地起哄,顯然是有人想看升階的真實性。
畢竟是高位升階,又不能跟剛入界的時候一樣,拿個儀器對著測量。
蕭朔月看許雲溪,眼神示意:你安排的?
許雲溪搖頭,看向林破軍,眼神溝通:你安排的?
林破軍搖頭,看向對麵的裹著魔法袍的男子。
阿納多搖頭。
浪雲疊落座後就一直在啃點心,她性格也乾不出這麼彎彎繞繞的事情。
幾個人心下了然。
這是城府的手筆——
探機原本就有震懾的意思,加上酒意一上來,聞先生半推半就:“那我就給後輩打個樣。”
絲竹聲戛然而止,大廳裡,表演隊得到指示,在第一時間紛紛退場。
聞先生一展袖袍,正打算冥想。
寬大的袖袍擦過桌子,酒杯被撞倒,“哐當——”一聲跌碎在了地麵上。
聞先生低頭看了一眼杯子碎片,皺了皺眉:“廳內還是太過狹小,各位可願跟我出去一觀。”
“這有何不可。”
“走走走——跟先生去外麵——”
……
眾人紛紛起身。
蕭朔月抓了兩個果子,對麵浪雲疊抱著甜點,兩人對視一眼,笑了笑。
探機門前有個巨大的廣場。
從殿前走到廣場,不到一分鐘時間,廣場已經清場完畢。
蕭朔月站在人群的正中間,蕭朔月習慣性尋找自家隊長,一抬頭,他正坐在探機人家的屋頂上。
失策了。
這麼好的位置,自己居然沒有跟著隊長走。
聞先生已經站在廣場中央,這時再淩空,就有些不太禮貌。
蕭朔月隻好收回羨慕的眼神,繼續擠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