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小男孩端了兩碗麵上來，上麵蓋了炒肉絲和鹹菜。
可能是看兩人著裝乾淨，小男孩補了一句：“筷子和碗我們最少煮二十分鐘，兩位放心吃。”
裴寂摘下口罩，拿起筷子，低頭準備吃麵，半長的頭發遮住了眼睛，下方的短發已經遮住了領子。
蕭朔月將麵和澆頭翻勻：“隊長，你頭發是不是有點長了？”
裴寂抬眸，有些不以為意：“回頭找把剪子，絞短些。”
蕭朔月放下筷子：“要不紮起來？”
“也行。”
得到準許，蕭朔月從包裡翻出一根黑色皮筋，起身，繞到自家隊長身後，用五指作梳，伸手將對方的頭發攏到掌心。
三下五除二，紮了個小狼尾。
坐回自己的位置，蕭朔月抬頭看了一眼，鬢角和發尾都紮了起來，劉海也帶上去了一部分，露出了五官和側臉，哪怕是她天天看，這樣絲毫沒遮擋的顏值仍舊有侵略性。
不過對地球人來說，都是滿分以上，一百三還是一百四，區彆不大。
裴寂學著蕭朔月的樣子，將麵和澆頭攪勻，夾了一筷麵嘗了一口，湯底隻有鹽和醬油的味道，味道一般。
肉處理得不乾淨，有些柴也有些腥。
就這樣的麵，四周已經有人投來了羨慕的眼神。
裴寂夾起第二筷。
視線裡能看見的三桌：一桌雜糧粥泡自帶的肉乾，一桌玉米糊配窩窩頭，一桌擺著一小鍋肉湯土豆……
一海碗麵，裴寂一口沒剩。
離開帳篷的時候。
裴寂這才用閒聊的語氣：“你以前都吃什麼？”
蕭朔月：“有什麼吃什麼。”
“餓過？”
“父母死後，餓過幾年。”蕭朔月回憶了一下，“六歲還算七歲的時候，基地基因解鎖實驗到了臨床階段，有醫生到孤兒營來選人，說成功解鎖的孩子，一輩子不會挨餓了。但是我年紀太小了，沒有被選上。”
“後來偷偷地爬上車，又被醫生發現，拎了下去。”蕭朔月說到這自己都樂，“我就想著白吃白住一個月呢，撒開腳丫就追了上去，跟了多久我忘記了，隻記得汽車停了下來，醫生大爺又把我拎了回去。”
醫生沒有騙自己。
作為第一批基因實驗唯一成功的孩子，她的待遇比幾個隊長用積分養大的蓮心還好。
實驗剛成功那兩年，甚至每一天都一杯牛奶。
十歲之前一直有特殊口糧。
十歲後就特殊訓練了三年，跟著吃食堂，稍差一點也沒餓著。
後來十三歲執行任務，十四歲就上了一線。
基地隻要有吃的，就會緊著一線隊員先吃，尤其過冬前狩獵滿載而歸，一冬天肉配給就足夠，醃起來，風乾起來，熏起來，零下乾脆扔外麵凍邦邦硬，省著點能吃到開春。
但是開墾的田地就那些，每年被天災禍禍一部分，被異獸禍禍一部分，剩下的精糧相對人口來說有限。
她也是十七歲混到了老郭手下，才有了三天一頓，約二兩精糧的標準。
口糧時間線捋一下大概是這樣。
但是真要順著年紀來，估計自家隊長的重點，要從吃什麼歪到自己的童工生涯。
蕭朔月看向角落圍著的一圈人，轉移話題：“那裡還挺熱鬨，我們去看看。”
圍著的一圈人大約有百來人。
有的裹著破毛毯叼著牙刷，有的穿著背心肩膀上掛著毛巾，有的端著早飯……看著應該都是附近帳篷隊伍的人。
蕭朔月個子太矮，又沒擠進去。
裴寂見她墊著腳，單手提著她的腰帶，稍稍往上一送，單手握著她的腳腕
托著一個人，像是托著一把傘。
掂了掂也就算了，他還評價：“你還沒劍重。”
蕭朔月：……
雖然姿勢稍稍有些奇怪，但確實視野開闊。
圍著的這個地方，連攤位都沒有，隻是鋪了一塊布，布上擺著一隻鐵籠。
籠內有一隻半大的犬類動物，毛發雪白，似狗似狼。
籠子旁邊豎著一塊牌子：“能說人話，換精糧五千斤。”
說人話這一條太過奇幻，精糧五千斤又太敢要。
一群早起還沒開工的人，討論得興致勃勃：
刷牙的大姐：“這小狗是真的好看，長的跟狼崽子似的。”
端著臉盆的大哥：“說不定就是狼崽子。”
喝著雜糧粥的大爺：“老趙頭是不是腦子燒壞了，一隻小崽子，沒有幾兩肉，換精糧五千斤……他怎麼不去南城倉庫裡去搶。”
紮著麻花辮的小姑娘：“不是說，會說人話麼？”
提著公雞的小哥：“小丫頭，我也說我的雞能說話，你信不信，就賭一頓早餐。”
麻花辮小姑娘下意識就反駁：“怎麼可能。”
小哥露出得逞的笑，搖了搖公雞的脖子：“叫哥哥。”
公雞啼鳴“咯~咯~”
眾人一同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