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大學的圖書館二樓如今改為了各個狩獵隊的召集會議的場所,即所謂的辦公室。
因為是隔出來的房間,采光不太好,大白天的也要掛著氣燈。慘白的光照射下來,讓房間內的所有人都像是麵無血色的幽靈。
安餘和洛川被扔在了房間中央的兩把椅子上,在他們麵前,一左一右地坐著兩個男人,中間是一張茶幾,安餘的護臂正放在上麵。
押他們進來的幾名狩獵隊員和郭嵐,都自動地站在兩個男人身後。
“你叫安餘?”左邊的男人冷冷地問道。
這人長著一張馬臉,五官眉目粗大,穿著護具和皮甲,身材魁梧。
“對。你是誰?”
“我是擎天狩獵隊的隊長,李雄。”男人微微向另一邊側身說,“這位是我們紅河基地的城主大人,徐瑞華。”
城主徐瑞華?
安餘對紅河城主有著天然的好感,因為一個能屹立百年不倒的基地,一定是在建立的時候就打好了基礎,也就是跟基地的創建者密切相關。
徐瑞華相貌端正英俊,高個子,穿著白襯衣和西褲。在五大三粗的李雄襯托下,尤其顯得斯文俊逸。
洛川也被雙手反綁在椅子上。他以前見過徐瑞華幾次,但都是披掛著盔甲,所以現在是他認識這位紅河城主,紅河城主卻認不出他來。
洛川看看徐瑞華,又瞅了一眼的安餘,那小丫頭看徐瑞華的表情裡居然還帶著幾分崇敬?他在心裡哼了一聲,其實小姑娘仰慕英雄不奇怪,可這個徐瑞華嘛……
紅河城主微微側身坐在椅子上,並沒有看安餘和洛川。他像是置身事外一樣,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護臂上。
“城主,李隊長,”安餘說,“真是抱歉,我們被綁著,沒法施禮致意了。但是請問,誰能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麼要抓我們?”
“你還有臉說?”郭嵐大聲說,“你暗算我!差點把我淹死在河裡!這是謀殺!”
“胡說八道。”安餘對李雄說,“李隊長,我和郭嵐是起了些爭執,但是在河邊的人都能作證,是她先動的手。她摔進了河裡是技不如人,反而誣賴我暗算,跟條瘋狗似的,你們不問青紅皂白就綁我們倆,你們圈裡的都沒打狂犬疫苗嗎?”
李雄麵色一沉,猛地一拍桌子:“你說什麼?!”
“難道不是嗎?”安餘說哼了一聲,“你先說說憑什麼綁——”
“好了。”徐瑞華開口說,他的聲音不大,卻頗有威懾力。
他微微掀起眼皮,掃了安餘一眼,用一種十分官方的語氣說:“紅河基地是有規矩的,如果意圖殺人,必須受到懲罰。當然,如果你是無辜的,李隊長會公平處理的。”
“紅河基地的擎天狩獵隊一向蠻橫無禮,不然怎麼會出郭嵐這種人?”洛川插話說,“李隊長護短,又怎麼可能有公平?”
李雄狠狠地瞪了洛川一眼:“我的人受了欺負,我作為隊長,理所應當給郭嵐討個公道。她被摔進河裡,那是她打不過你,怨不得彆人。但是,你把人壓在水底,這性質就不同了。”他頓了頓,意味深長地補充了一句,“彆以為你們有陳語冰撐腰,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安餘一愣,陳語冰?這麼扯到陳語冰了?
但她很快就明白過來,李雄其實針對的是陳語冰,此時不過是借題發揮而已。
陳大隊長讓他們倆住進自己公寓,大概在外人看來,他們倆要麼是陳語冰的心腹,要麼就是她的相好。
在末世中,法律秩序蕩然無存,隻有強者為王。安餘和郭嵐的那點衝突,根本就算不上什麼大事。現在李雄突然把他們抓過來,無非就是想拿他們倆來給陳語冰添堵而已。
至於給郭嵐討公道,不過是個借口而已。
安餘的神情冷了下來:“我隻說一次,把她壓在水下的人,不是我。”
郭嵐又一次叫道,聲音尖利,刺人耳膜:“怎麼不是你!明明——”
“媽的閉嘴!你彆吵!”李雄被吵得煩了,凶狠地橫了郭嵐一眼,那眼神直接讓郭嵐閉了嘴。
安餘說:“我隻是二階水係異能,沒那個能力。”
“二階?”李雄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是不是二階,還請城主查驗一下。”
徐瑞華把護臂拿在手裡查看,此時聞聲才抬起眼來看向安餘:“隻是二階?”
“是的。”
徐瑞華站起走到安餘身邊,揮了揮手,讓人鬆開綁在安餘手上的繩子。他的皮膚偏白,英俊的麵龐上沒有表情,在燈光下顯得有些陰惻惻的,像個冷漠的模特假人。
他向她伸出了一隻手:“握住我的手。”
安餘盯著眼前的手看了看,然後伸手握住。
一股洶湧的力量從徐瑞華的手心發出,洪水似的向她衝刷過來,在她四肢百骸內巡峻一番後,又風卷殘雲般地撤了出去。
這種查驗異能水平的操作,隻能由無限高階的異能者來進行。一般而言,不會對身體造成傷害,但是一股外來的力量在體內衝撞,這種感覺還是讓人非常難受的。
徐瑞華的異能撤出之後,安餘頭暈目眩地乾嘔了一下,額頭浮起一層薄汗。
“安餘?”洛川還被綁著,努力歪過身子來問道,“你沒事吧?”
安餘向他擺擺手,抬眼看著徐瑞華:“城主大人,現在相信了吧?放我們走!”
徐瑞華微微一笑,鬆開安餘,轉身對李雄說:“確實隻有二階水平。二階的水係異能不可能產生那麼大的壓力,將一個人壓製在水麵之下的。”
“不可能!一定是她!”郭嵐怒不可遏地跳了起來了,“就是她用異能像鐵板似的壓在我身上的!”
不得不說,郭嵐的情商極低,這番話就是明明白白地在質疑城主的判斷了。
李雄飛快地向身邊一個親信的狩獵隊隊員看了一眼。那人立即明白,毫不客氣扯住郭嵐的胳膊,徑直把她拖出了房間。
徐瑞華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郭嵐發生了什麼一樣。
他的視線轉向了洛川,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兒,才低聲道:“水是溫柔的液體,至少要三階的異能者,才能做到把水變得像鐵板一樣堅硬。不是她的話,……是你嗎?”
洛川挑了挑眉頭:“我?”
“紅河岸邊都是女人和小孩,”徐瑞華說,“就你一個成年男人,確實很奇怪很突兀啊。”
安餘還沒從眩暈中恢複過來,掙紮著說:“這是我和……郭嵐的爭執,跟他沒有關係。而且,他也沒有異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