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餘望向江麵,避開洛川的視線,用一種極其平板的敘事方式說道:“我臉上有道疤,從左邊額角劃到右邊耳根處。洛川,其實我的樣子一點都不可愛,相反還有點麵目猙獰的意思。”
她說這話的時候,像是為了加深洛川的印象似的,拉起他的手指,沿著那條傷疤的軌跡在自己的臉上劃了一下。
從左邊額角一直到右邊耳根。
洛川看著自己手指劃過的痕跡,眉頭擰了擰,半晌後才輕聲問了一句:“……疼不疼?”
安餘愣了一下,她原本猜想洛川會問是怎麼受傷的?或者問為什麼不讓治愈者來處理掉?卻沒想到他會問“疼不疼”?
毫無由來的,安餘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
那隻來不及避開的異形劈砍臂似乎跨過了3000多年的光陰,又一次從她眼前閃電般劃過,疼痛驟起,滾燙的鮮血湧出,而自責和悔恨則深入骨髓。
洛川看著安餘突然蒼白臉色和疼痛的表情,連忙伸出手抱住她,有些後悔讓她想起了那些不願重提的往事。
怎麼可能不疼呢?他心想,而且,那可是女孩子的臉啊。
這兩個多月的朝夕相處,洛川發現,安餘並不是一個對自己很粗糙的人。
無論是在紅河基地、還是在外風餐露宿,她對自己的臉蛋還是照顧有佳的,原身那堆護膚品,她也一直在使用,而且用得還頗為熟練。
一個和所以女孩同樣愛美的姑娘,寧願在自己的臉上留下傷疤,肯定是有著非比尋常的原因。
“這道傷疤,是我第一次帶隊偷襲異形巢穴時留下的。”安餘又接著說,她的臉埋在洛川的脖頸間,聲音聽起來有些悶悶的顫抖,“那時我剛剛結束訓練期,榮升為上尉,開始進入實戰……”
“我那個時代的異形巢穴跟現在的巢穴不太一樣,更加先進,怎麼說呢,就像是你們科幻片裡的外星基地。
“在我的訓練期裡,所有人都對我寄於厚望,可同時也讓我太過自信,覺得自己的全係異能無所不能。結果,整支小隊落入異形的陷阱,我的隊友們……最後,隻有我和另一個人堅持到增援趕來,其他人全都死了……而我則留下了這道傷疤。
洛川心疼地吻了吻她的額頭,“所以你才沒有去掉那道疤痕,為了時刻警醒自己。”
“是的,我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
安餘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從洛川身邊坐起來,腰背挺直,那一刹那的脆弱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甚至還動手從洛川手裡偷走了一半橘子。
“後來我還發現,保留疤痕有一個附加的好處。”
“嗯?什麼好處?”
安餘笑道:“我發現,我那個嚇人的醜八怪外表意外的好用。不笑的時候,看起來讓人膽寒。如果稍微笑一下,那威懾力直接爆表,隻要一記眼刀過去,所有爭吵、喧鬨就都消失了。瞪誰一眼,差不多能把人嚇出心臟病來,非常好用。所以,我這個三星上將說話從來都是很管用的,說什麼是什麼,從沒人廢話、瞎逼逼,權威感十足。”
她頓了頓,目光輕快地掃了洛川一眼:“所以說,如果你見到的是我原來的樣子,你還會喜歡我嗎?”
“不,我不會僅僅隻是喜歡你,”洛川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對岸的燈火在她深黑色的瞳底映出漫天耀眼的星光,“我會很愛你。”
他低下頭,輕輕吻住安餘的嘴唇,呢喃道:“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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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安餘和洛川散完步,回到院子裡的時候,所有人都歇息了。安餘直接進了洛川的臥室,把自己的洗漱用品一股腦地搬到了隔壁房間裡。
她捂著被親得發紅的嘴唇,臉上的紅暈還沒有散去:“我的衣服明天再過來拿走!”
洛川無奈地看著她:“我錯了。”
安餘瞪他:“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混蛋!我警告你,你這破爪子要是再敢亂放,我就給你剁下來,扔到水庫裡喂魚!”
大概這種紅著臉的威脅毫無震懾力,洛川隻是笑著應了一聲,看起來絲毫沒有反省的意思,氣得安餘又踹了他一腳才轉身跑了。
她衝進隔壁房間,一頭躺在床上,臉上的熱度還沒有散去。
他們吻在一起的時候,微風清拂,氣氛正好。但吻著吻著,洛川那破爪子就不老實了,從T恤下擺探了進來,像烙鐵似的掐住她的腰,慢慢向上遊弋……
在床上滾了幾圈之稍微平複了心情之後,安餘進浴室去洗了澡,準備睡覺。
她躺在床上,凝視著天花板。
那道傷疤,給她最大的教訓是異能遠遠不是萬能的。既然決定留在錦川基地,那她就一定要保住這個基地,絕不能讓它重蹈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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