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是自身端正,壓根上不了那輛車。”
“你這是典型的受害者有罪論。”
“導演,禾子既有實力又有話題,這麼下了太可惜,而且我們也無法跟觀眾交代……”
“你是禾子的負責編導當然這麼說。”
“我還說你收了泰一娛樂的賄賂,非要把悅天娛樂的人搞下去呢。”
“你說什麼!”
……
爭吵最激烈的時候,房門被人敲響,禾笙苼的經紀人韓鑫意外出現:“張導,不好意思,有點事想單獨跟您聊一聊。”
禾笙苼經紀人的背後跟著他們T台廣告部老大李威,李威表情凝重,一副要出大事的模樣。
所有人閉上了嘴。
被點名的導演不得不起身,隨他們出了門。
很快,在禾笙笙的經紀人與《破曉之星》總導演,T台廣告部老大三方會談過後,禾笙苼就被工作人員帶到了舞台現場。
錄製從下午三點開始,禾笙苼“風頭大勁”,隻要她登場,全場噓聲抗議聲辱罵聲,竟比四名導師的粉絲加起來還要“磅礴”。
104人13個小組,她們小組綜合排名第5,禾笙苼個人排名23,連PK都免了,之前跟泰一木易子搶歌,搶了一個寂寞。
答應禾笙笙出場,但得靠自身能力晉級的工作人員看著監控器裡順利晉級的禾笙笙齊齊沉默。
她怕不是頭頂佛光,自帶好運的福娃寶寶吧?連個人PK都不用就靠著團隊晉級了?
“怎麼說導演?”
反對禾笙苼晉級的代表,《破曉之星》的項目總監出了聲。
總導演張宇默默點了根煙。
鋪天蓋地的人聲突然從門外傳來,監控室裡的所有人幾乎是下意識第一時間去看電視牆。
屏幕裡,導師SaSa做了個“噓”聲的動作。
導演放下耳機,讓操控前的工作人員打開公放。
SaSa拿起話題,尋到禾笙苼所在晉級小組,笑眯眯地喚了她一聲“禾子”。
禾笙苼:???
SaSa:“你現在還是為賺錢站在這裡嗎?”
缺錢與賺錢完全是兩個意思。
《破曉之星》先導片播出後,禾笙苼最受詬病的就是彆人都是為了夢想來《破曉之星》,而她則是因為缺錢。
雖然她事後找補,說也是為了保證道,但噴她的網友選擇集體無視,認定她進圈隻是為了圈錢。
果然,SaSa的提問讓現場再次沸騰,讓她滾下台的聲音不絕耳語,最後連成一片,幾乎要掀了整個攝影棚。
電視牆上,上百台監控畫麵隨拍攝鏡頭切換成了禾笙苼的個人特寫,她編著臟辮,畫著大濃妝,世俗到極致,可眼裡卻像點了兩盞大瓦數的聚燈光,波光粼粼,水光瀲灩,將那極致的世俗俗豔硬是壓了下去,而麵對全場的噓聲,辱罵聲,她寵辱不驚,十分鎮定,麵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甚至透著一股不屑做戲的高傲,要知道要在這時候藝人要是在鏡頭前哭一哭賣個慘好好表現,或許能轉虧為盈,逆襲成功,從黑紅晉升為真紅。她則好,不但沒哭,還綻開了笑。
淡眸淺笑,冷眼看著舞台下的芸芸眾生,像是淤泥堆裡生出的一枝芰荷,反倒造就了她彆具一格的美感。
她接過了隊友遞上的話筒,平靜的對著SaSa回道:“我缺錢,但我也是在證道。”
SaSa:“哦,是嗎?”
SaSa笑著轉向身邊的導師凱樂:“哥,你怎麼看?”
凱樂裝瘋賣傻地笑了起來:“缺錢賺錢,我是有看到,嗯,至於證道嘛……”他故意不說完,看向了舞台上的禾笙苼。
禾笙苼沒有讓步,她拿著話筒斯斯文文的回道:“明四家仇英,不論是古代還是現代,總有評論家將他定性為匠人,就因為他仿畫,賣畫,失了文人的風骨。可他既能畫筆筆精準的工筆,又能畫隨意灑脫的大寫意,既能畫人物,又能畫山水,十年如一日地辛苦習作,以畫養畫,赴自己心中的道。世人否認他沒有文人風格,但無人敢否認他技術卓絕。所以!他是明四家仇英。”
鏡頭再次拉近,碩大的舞台液晶屏上隻有她一個人的大特寫。
她對著鏡頭笑了起來。
“缺錢,不丟人;打工人未必不能證道,證道者也未必是不食五穀的……”
她刻意頓了一下,目光掃過舞台對麵的導師台,才看看將這“神”一字吐出。
“何況我並不理解為甚賺錢就不能證道?為甚證道的同時不能賺錢?為文藝者,就該窮困潦倒,清貧一生?如此,才能算得上舍身正道嗎?”
眸光清亮,像是夏日晚來的夜風,她臉上的笑容從未有過的真實,真實又倨傲,像衛冕的王者看著芸芸眾生,將她的結束語吐出。
“都是出來賺的,誰也不比誰高尚。”
語調一轉先前軟綿,鏗鏘有力,猶如金石之聲,打在每一個人的心上。
現場一片寂靜,所有人像是被點了穴,不論是觀眾席,導師台,仰或是監控室裡的工作人員都不由咀嚼她的話來。
——缺錢,不丟人;打工人未必不能證道,證道者也未必是不食五穀的神;
——為文藝者,就該窮困潦倒,清貧一生?如此,才能算得上舍身正道嗎?
——都是出來賺的,誰也不比誰高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