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一刻鐘之前。
在另一個世界裡。
“……你說的是獄門疆嗎?”清瀨春澈問。除此之外,他想不出還有什麼東西是能夠封印五條悟的了。
“我不知道……”虎杖悠仁喃喃,“五條老師被封印的消息是機械丸通過他留下的‘保險’告訴我的,他在19號那天就已經死了。”
清瀨春澈“唔”了一聲,想起了自己第二次與五條悟碰麵的時候。
那時他們一起設想了咒靈們可能做出的計劃,五條悟為他分析過對方可能借助的所有工具。當然……他們所假設的前提條件全都是“咒靈會優先來對付他這個異世神明”——畢竟,這麼大一塊蛋糕,放著不吃也太可惜了吧。
那時,他們就提到過了獄門疆。
“……‘獄門疆’?”清瀨春澈念出了這個拗口的名字。
“據說是活著的結界,是‘源信’最終變成的樣子,沒有什麼東西是它封印不了的。但這隻是傳說啦,現在獄門疆還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裡呢。”
“以最壞的結果來看嘛,就當真有‘獄門疆’這個東西而且還真被他們搞到手好了,”當時的清瀨春澈開玩笑道,“就是不知道……我這樣連力量體係都不一樣的‘外來物種’,它封不封得了?”
……
本來還以為對方會把這東西拿來對付自己呢,沒想到是五條悟先遭了殃啊。
清瀨春澈用袖子擦掉了臉上的血痕,又產生了新的疑惑:
既然獄門疆被用來關五條悟了,千年前的詛咒之王剛剛也被他揍了回去,五條悟所說的“腦花”,又要怎麼來對付他?
如果對方的手段就到此為止了的話,那也太沒用了。
不,不會是這樣……一定還有哪裡是他疏忽了的。
伴隨著輕淺的呼吸,微風伴著散逸在天地之間的能量,化成暖流,悄悄淌過疲憊的身體。同時,那雙金眸也靜靜閃爍著微光。
——一定還有哪裡是他沒考慮到的。
五條悟說過,那塊邪惡的腦花是個“詭計多端又計劃縝密的家夥”。
對方不可能沒考慮過兩麵宿儺被他打敗了的可能性,也不至於會把所有成功的希望都押在這位力量不如從前的詛咒之王手上。
況且,他們也不是一個陣營的吧,聽說兩麵宿儺是個天上地下唯我獨尊、張狂恣意的家夥呢。
國二時的那段記憶、那個黑洞,會跟現在的情況有所聯係嗎?
如果那一年的襲擊也是腦花策劃的,他有沒有可能從那年開始就準備了?
一次失敗的襲擊,能為他帶來什麼?
是經驗,是教訓,還是其他什麼東西……?
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清瀨春澈眸光一凜!
他猛地把還站在自己身邊的虎杖悠仁遠遠扔了出去,自己也單腳點地,一眨眼就後退了幾十米。
在他剛剛站定的同時,他原本站著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大坑!
虎杖悠仁也反應了過來,扭身望向了大坑的上方。
這一看,他的瞳孔就不自覺地放大了。
他的牙關也忍不住咬緊。
“……是你們!”
在廢墟中檢站著的,正是與他有過舊怨的幾隻特級咒靈!
清瀨春澈也將他們打量了一番,說:“好久不見,喲,還來了新人啊。”
那位藍頭發的縫合臉和獨眼火山頭都很眼熟,不過那位黑頭發的炸毛大哥還沒被他揍過嘛。
對方氣息倒是有點奇怪,不是咒靈也不是人類……
“好久不見,在沒見你的這段時間裡,我可是時時刻刻都在想念你呢。”藍發縫合臉調笑道。
清瀨春澈挑眉:“是嗎?上次你被揍成一攤泥灰溜溜逃回去的時候也是這麼想的嗎?那我可要真心讚美你那寬容的美德了。”
真人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扭曲,虎杖悠仁看向清瀨春澈的目光也帶著些驚訝。
旁邊的漏瑚正想笑呢,又聽對麵那金眸少年笑道:“啊,我也記得你,你的腦袋拿來踢球還挺不賴的哦。”
漏瑚:……
它的腦海中浮現出了自己的頭兩次被擰下來的黑暗記憶。
虎杖悠仁看清瀨春澈的目光簡直都要激動得冒出火光了!
不愧是能打敗兩麵宿儺的人,特級咒靈在他眼裡根本造不成威脅!
如果有他在的話,他們說不定能夠順利救出五條老師!
不同於興奮的虎杖悠仁,被陰陽怪氣地嘲諷了一通的真人和漏瑚就不高興了。
它們對視一眼,露出了個勢在必得又不懷好意的微笑。
下一個瞬間,漏瑚瞬移到了清瀨春澈的腳身邊,朝他揮出熾熱的手掌!
清瀨春澈扭身躲過了這一擊,反手摸起長刀反擊。
明明可以做法師卻非要近戰?你媽媽沒教過你不要隨便靠近陌生人嗎!
刀柄堪堪擦過了漏瑚的手臂,在他手上留下了一條血痕。
血痕不深,因為在千鈞一發之刻,漏瑚躲過去了。
因為這一擊沒能達到理想中的效果,清瀨春澈微微擰眉。
他之前就發現了,這個火山頭的速度很快,已經勉強能夠跟上他了。
然而不等他思索得更深,他感覺自己背後一涼!
對麵不是一個人!
金色的眼瞳朝下移去,正好與正在地麵上潛行的一團黑泥撞上。
這團黑泥!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他的腳邊!
似乎是覺得自己的偷襲即將得逞,黑泥上浮現出了一張大大的笑臉!
清瀨春澈下意識地後撤,但那地上的黑泥已經變換形狀,伸手抓住了他的腳踝。
順著接觸到的這一小片皮膚,黑泥飛速朝他的大腿湧來,湧動的粘稠之中還隱隱浮現出笑臉,讓人能夠聽到其中傳來的桀桀的笑聲。
?!
與此同時,火山頭也在向他發動攻擊!
清瀨春澈的眼神冷得可怕。
原來如此。
他算是有點明白了。
就這幾隻連非全盛時期的兩麵宿儺都比不上的特級,他以前揮一揮手就能乾掉。
現在麼……
因為力量體係有著根本性的區彆,他自己的力量根本無法對付這個世界的咒靈,隻能借助特殊的咒具轉換能量。
為什麼它們執著地想要跟他近戰……
因為長刀根本不適合用來對付非要跟你近距離搏擊的對手!
更彆說,還有團能夠隨時隨隨變換形狀的惡心黑泥想要趁虛而入了!
黑泥已經纏住了他的整條腿,下一秒就能將這條腿絞成肉沫。火山頭也不甘示弱,正好趁著被他擊飛的姿勢拉開距離,放出他的大招。
……真是的,為什麼每次都用這種相當無知的自信來挑戰他啊。
當他沒了刀就沒法戰鬥了嗎?
金眸少年手上用力。
——這把刀其實也沒有多麼強大。
應該說,如果離開了清瀨春澈,它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長刀。
它的特性,僅僅隻是能夠把其他體係的力量轉化為咒力而已。
所以……
隨著“擦卡”一聲脆響,在漏瑚和真人驚詫的目光之中,這把長刀,被它的主人給掰成了兩半!
唇角勾起,清瀨春澈握著刀把,用那半截比原來短了不少的斷刀,狠狠刺向了自己的大腿處!
才剛包裹完畢的真人因為這一刺發出了尖銳的慘叫,原本靈活的黑泥也變成軟趴趴的一團,被刀一挑,如同真正的爛泥一般被扔到了地上,發出“piaji”一聲。
而斷刀的另一邊,也沒有被放棄,清瀨春澈用握住匕首的姿勢握住刀尖,反手朝火山頭刺去!
兩隻特級咒靈都因為這意想不到的變故被擊退到一旁,漏瑚那瞪大的獨眼還在盯著金眸少年的大腿和手掌處,試圖在上麵找到刀口。
……但是,沒有!
清瀨春澈嗤笑一聲。
剛才就說過了,離開了他,這把刀也就是平平無奇一把凡刀罷了,如果他不傾注力量的話,怎麼可能會傷害到他自己。
而他這種被卡車攆過也毫發無損的體質,怎麼可能會害怕這普普通通的刀刃?
必要時候,長刀是可以被玩成雙刀的呢。
刀光閃現,才片刻,真人就被削去了一片身體。
趁著夥伴漏瑚上前迎敵的時候,真人刀口處的血肉如同爬蟲一般蠕動著,想要趁此恢複身體。
但沒想到,被切得非常光滑的斷口卻毫無反應。
恢複不了?
剛好瞥到了一眼的漏瑚忍不住想:陀艮大概就是因為這個死去的吧。
他們幾位特級咒靈之間,早就如同家人一般親密,能感受到彼此之間的生命力。
今晚,已經有兩個家人死去了。
花禦死在五條悟手裡,陀艮死在這個少年手裡。
本來陀艮可以不用死的,它的任務隻是用領域暫時拖住這位稚嫩的神明而已。
是它太晚找到虎杖悠仁,導致兩麵宿儺蘇醒得過於遲了。
就算是為了不讓兩位同伴白白死亡……今晚的計劃也絕對不能失敗。
這麼想著,漏瑚輕輕吐出了自己領域的名字:
“‘蓋棺鐵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