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淵下了朝剛回到戶部,侍從便過來稟報:“大人,門外有人找您。”
徐淵起身出來見是二明來了:“怎麼了?家裡有什麼事嗎?”
二明著急忙慌的說:“姑丈不好了!小姑被叫進皇宮裡了!”
徐淵心裡咯噔一下,跟侍從打了聲招呼便往外走。“靈芝他什麼時候進的宮?”
二明邊走邊說:“就剛剛,不到一炷香的時間。”
“那內侍還說了什麼嗎?”徐淵上了馬車。
“他說太後跟什麼侯夫人是表姐妹,小姑便讓我來找你了。”
徐淵臉色一暗道:“快去老師府上。”原以為那件事已經過去了,沒想承恩侯夫妻二人還沒完沒了!
趕到陳英府上時,門房的小廝說老師在宮裡還沒回來。
徐淵心急如焚,原地踱了幾步突然想到一個人:“二明,快帶我去驍騎營!”
一路上徐淵考慮了許多,如果自己跟皇上坦白靈芝哥的性彆,能否怪罪他們?有虹山圍場的救命之功,怎麼也能保住靈芝哥的性命。
至於自己……若陛下怪罪下來罷了官,在京都開個私塾也能糊口。
徐淵咬緊牙關,一定要讓靈芝哥恢複身份堂堂正正的做個男人,不再被後宅的瑣事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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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裡,劉靈芝心情忐忑的跟在內侍身後來到太後住的福寧宮。
太後三十出頭,還是太子妃的時候就愛攛掇太子作妖,那會有天盛帝壓著起不了多大風浪。
今日承恩侯夫人進宮,拉著她哭哭啼啼的來告狀,把那日在工部侍郎家的事添油加醋說了一遍。承恩侯夫人跟太後說是表妹,其實一表千裡都快出了五服。
要不然承恩侯也不可能先去找皇上,見不管用才讓夫人試著來找太後。
“太後,您可要替我做主啊!”承恩侯夫人心情忐忑的求著情。
“那徐家娘子竟有你說的這般沒規矩?”
“起止是沒規矩,鄉野村婦沒有半點教養!那日她家辦喬遷宴的時候,我妹妹好心去慶賀,她居然當著那麼些人的麵把我妹妹攆了出來!”
太後顰眉:“是有些過分。”
“嗚嗚嗚嗚,如今我們家婷兒還躺在床上,連門都不敢出,可憐她才十四歲啊!堂堂侯府千金竟讓個村婦欺辱成這般模樣,太後若不能給我做主,我便同她一起去了吧!”
太後一聽這還了得?“你彆著急,哀家定會替你討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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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靈芝一進福寧宮便叩頭問安。
太後幽幽道:“你就是名震京都的屠戶女劉靈芝?抬起頭讓哀家看看。”
劉靈芝緩緩抬起頭,兩人目光相撞,趕緊垂下眸子不敢再和太後對視。
太後先見為主,覺得這人哪哪都不順眼:“我當是有三頭六臂呢,竟敢將候府家的千金扔進湖水裡。”
冷汗順著劉靈芝的額頭流了下來,“民女當時一時衝動……”
承恩侯夫人在旁邊怒道:“一時衝動便能做出如此事,惹得徐夫人生氣還不得殺人?”
“民女不敢。”劉靈芝知道這裡不是能講理的地方,隻盼著彆給阿淵惹了麻煩。
“既然你喜歡把人往水裡扔,那自己也嘗嘗這滋味吧。”太後說罷便叫人拖著劉靈芝扔進宮外邊的水池中。
“撲通”一聲,劉靈芝被扔進水裡。
池裡的水有一丈多深,劉靈芝劃著水心底反而平靜下來,如果這樣能讓她們泄憤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自己會鳧水了,現在天氣也不冷,就當是洗個澡。
他居然還有閒心四處打量,這宮裡的池子可是乾淨的緊,清澈的一眼就能見底,池水裡還有紅色的小錦鯉,圍著他團團轉。
泡了約半個時辰,太後覺得差不多了,畢竟對方是五品官員的夫人不能真鬨出人命,這樣懲戒已經給足了表妹的麵子。
太後逗弄著雀兒問:“那屠戶女怎麼樣了?”
“回太後,還在池子裡泡著呢。”
“把她撈上來!”
“是”幾個太監笨手笨腳的把劉靈芝拉上岸。
劉靈芝濕漉漉的出了水池,濕了的衣服貼在了身上,將他健碩的身形勾勒的一覽無餘,絲毫沒有女子的模樣。
旁邊的太監正疑惑這婦人怎麼前後一般平?一個眼尖的老太監順著劉靈芝的胸口向上看,一下子發現他藏在領口裡的喉結!
“你,你是男人?!”
“不是,你看錯了。”劉靈芝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儘!趕緊合攏衣服。
那太監湊上前來要撕扯劉靈芝的衣領。
劉靈芝一把將他推開:“你乾什麼!”
“你好大的膽子啊,竟敢男扮女裝欺瞞太後!”
“我沒有……”劉靈芝心亂如麻,這下可壞了!自己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沒想到會在今天暴露出來。
老太監見他死不承認,連忙進宮稟報。
太後和承恩侯夫人驚得直接站起來:“她怎麼可能是個男人呢?你是不是看錯了?”
“奴才絕對不會看錯,這徐夫人的身材就是男人的模樣,而且他脖子下麵有喉結,那是男子才有的特征!”
承恩侯夫人麵色一喜,男扮女裝進入後宮,這可是殺頭的大罪。今天甭管這個屠戶女有多大能耐,怕是休想活著出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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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淵坐著馬車趕到驍騎所,門口的守衛見又是他趕緊進去通報。上次因為怠慢了他們,被將軍狠訓了一頓,還罰了半個月的俸祿,這次可不敢再拖遝。
溫輝這個時辰還在校場練兵,聽到徐淵來找他後急忙趕回來。
“徐大人找我有何事?”溫輝還沒來得及換下身上的鎧甲。
“溫將軍,我娘子曾兩次搭救與你,如今我請您救救他!”徐淵急的眼圈都紅了。
“夫人怎麼了?彆著急慢慢說!”
“慢不得,他被太後叫到宮裡了恐怕會有性命危險,求將軍帶我去見皇上。”
溫輝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好,我這就去拿牌子。”
五品官職沒有單獨遞帖子見皇上的資格,不然天天有人麵見皇上還不把皇上累死?
不過溫輝是個特例,他表麵上是驍騎尉將軍,私底下則是負責管理皇帝身邊暗衛的頭子,身上有進宮的令牌。
時間緊迫,溫輝直接騎馬帶著徐淵進了宮。
禦書房裡皇上剛跟陳英和李臨漳商議完如何處理世家,太監秋寧便過來報:“萬歲爺,溫將軍來了。”
皇上以為昨天抓的那些刺客有結果了,連忙道:“讓他進來。”
不一會溫輝帶著徐淵一起走了進來。
“微臣叩見陛下!”
“徐愛卿,你怎麼也來了?”重華帝讓兩人起來。
徐淵跪地不起並磕頭道:“微臣是來請罪的。”
“哦?你犯了什麼罪?”
“欺君之罪。”
旁邊的陳英神色一凜,不知道自己這徒弟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徐淵繼續道:“微臣的夫人曾在虹山圍場救過陛下,陛下當時問我們想要什麼賞賜,如今微臣不求賞賜,隻求陛下能寬恕我們。”
重華帝道:“你有何事欺瞞朕,說來聽聽?”
“微臣的夫人,他……他其實是男子。”
整個禦書房的人表情全部裂開,陳英驚的下巴差點掉下來。怪不得以前總覺得徒弟的夫人怪怪的,沒想到竟然是個男子。
重華帝晃了晃神:“男子?!他為何要隱瞞身份?”
“隱瞞身份是有苦衷的,這件事還得從當年與金人大戰說起……”徐淵長話短說,將劉靈芝的身世告訴了皇上,順便還提到了三個戰死沙場的哥哥。
提到劉家大哥時溫輝突然變了臉色,拉著徐淵道:“茂林公竟然是你夫人的大哥?!”
徐淵不解的抬起頭看著他。
溫輝激動的話都說不利索了:“我們常勝軍所有的將士都知道他,他是大英雄!當年如果不是他救了護國將軍,上饒一戰我們必敗無疑!還有這劉公子他不光救了萬歲爺,當年也曾救過天盛帝!”溫輝把二皇子謀反時劉靈芝潛入宮中救了天盛帝的事說出來。
當時陳英和李臨漳都在現場,這件事做不得假,忙跟著點頭稱:“沒錯,當年的確有這麼回事,隻不過那時天盛帝走的匆忙,朝廷上一團亂,後來就把這件事忘了。”其實這件事是大家有意不提也是為了保護劉靈芝。畢竟當初他是私自闖入皇宮,若真追究起來還是掉腦袋的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