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禮監!
內廷第一署衙!
宦官閹人擠破了頭都想進去的權勢之地!
正統以後,皇權旁落,文臣跋扈,宦官崛起。
而隨著內閣權柄不斷增強,司禮監也隨之不斷膨脹。
發展至今,司禮監已成為一個以掌印、秉筆太監為首腦的,和內閣部院相對應的龐大官僚機構。
掌印太監稱內相,對應外廷的內閣首輔。
陳寬與劉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地位權勢相當!
掌東西廠的司禮監太監權重,可視為都察院總憲兼次輔。
其次是司禮監秉筆太監蕭敬,其次隨堂太監李榮、伏安、王嶽等,如內閣眾輔臣,謝遷、李東陽。
現在,陳寬突然“倒戈一擊”,旗幟鮮明地為劉瑾、張永等八虎閹人發聲,當真是讓群臣有些措手不及。
為什麼?
因為不該是這樣的啊!
終弘治一朝,內閣和司禮監雙方相處都很是和睦。
廷議上麵,也不見什麼爭鬥,最多不過是意見相左,然後商量著來罷了。
然後就是內閣票擬,三閣老寫好處理意見,下一步司禮監批紅,按照他內閣閣老的處理意見直接批紅回複,最後交給小皇帝用印蓋章,以往的朝政模式就是這麼處理的。
大家和和睦睦客客氣氣的,共同維持大明朝廷的運轉,你好我好大家好。
結果現在好了,司禮監這是在乾什麼?
內閣三位大學士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茫然與不解。
他們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司禮監掌印太監竟然會這個關鍵時刻反戈一擊!
陳寬為什麼要這樣做?
他難道不知道,劉瑾、張永等八虎閹人不死,遲早會被小皇帝提拔進入司禮監,奪了他們的職權嗎?
簡直就是荒謬至極!
馬文升也察覺到了情況不太對勁!
畢竟這廷議上麵,少見這些司禮監太監發聲,尤其還是這般公然表態。
“陳寬,老夫不管你什麼念頭,隻想問你一句!”
“這三百多所皇莊,究竟是真是假?”
馬文升不關心這些宦官閹人的內部鬥爭,他隻關心這三百多所皇莊怎麼處置!
必須廢除!
必須還田!
置辦皇莊就罷了,還一口氣置辦三百多所,簡直就是喪儘天良!
天官大人貴為五朝元老,陳寬的乾爹懷恩都是他馬文升的晚輩,所以馬文升直呼其名,陳寬也說不得什麼。
一個苦苦掙紮的老東西罷了,也是個可憐人,犯不著跟他計較。
陳寬淡淡地瞥了張永一眼,那眼神滿是鄙夷不屑。
就這水平,就這辯才,還想進司禮監?
好好看,好好學!
咱家就教你這一次,怎麼應付這些文臣縉紳!
張永也感受到了陳寬那鄙夷的目光,但是沒有辦法,他也隻能滿臉羞愧地低下了頭去。
他能怎麼辦?
他先前不過是東宮小太監,驟然身居高位,又兼領多職,一天天地忙得不可開交,哪裡有時間去提升自己的個人素質水平啊!
再者以往小皇帝參加經筵的時候,都是劉瑾那狗東西陪同,張永也沒經曆過這等場麵,直接與文臣對壘、與重臣開仗啊!
所以,張永今日的表現,總結起來就是兩個字——稀碎!
碎得一塌糊塗,碎得陳寬都看不下去了,不得不開口。
“大塚宰放心,此事咱家已經進言陛下了。”
“一切都是手底下那些小東西肆意妄為,陛下隻是想置辦一兩所皇莊罷了,結果傳到下麵就變了味道,他們為了邀功請賞,才會做得如此過分!”
陳寬一本正經地說著瞎話,表情沒有任何異樣。
他這不開口還好,一開口頓時就把群臣給氣笑了。
這位新任司禮監掌印大太監,還真是生了一張好嘴。
輕飄飄地,就把所有責任全都推到了那些內廷小宦官身上。
真以為這滿朝縉紳都是傻子不成?
如果不是得了劉瑾、張永、穀大用這些八虎閹人的授意,那些小宦官吃了熊心豹子膽,才敢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