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憲屠勳當即提出了質疑,道:“陳大璫,內廷職權,我等也不是不了解。”
“若非這八虎閹人領頭,那些小宦官哪裡來的權勢,可以廣置皇莊、侵占民田?”
“這一點,咱家也不知道。”陳寬笑眯眯地回答道。
你問咱家為什麼,小宦官可以做到這一點,對不起咱家不知道!
“不知道?”屠勳冷笑道:“陳大璫這是在說笑嗎?”
“對啊!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陳寬好整以暇地開了口,“如果屠總憲想知道,自個兒去錦衣衛詔獄裡麵,問那些小宦官不就行了?”
此話一出,群臣嘩然。
因為陳寬這句話,透露出了一個細節。
八虎閹人已經開始行動了,提前推出來了一些小宦官當做替罪羊!
“陳寬,你的意思是……”馬文升追問道。
“正如天官大人所想的那般!”
陳寬攏了攏袖子,笑道:“昨日咱家進言陛下,陛下因此勃然大怒,命錦衣衛將這些侵占莊田、斂財擾民的小宦官全部緝拿下獄了,那些非法置辦的皇莊田地,也將會逐一還給地方百姓!”
“禍首已經全部緝拿下獄,隻待秋後問斬明正典刑,至於這皇莊還田一事,咱們倒是可以議一議,天官大人覺得如何?”
聽到這話,馬文升神情一滯,隨即瞟了劉健一眼,就怏怏不樂地坐回到位置上麵。
沒辦法,他確實有些憋屈。
先是被老首輔劉健設局,不得不做內閣的手中刀。
緊接著還不等他這把刀揚起來,內廷司禮監就展開了反擊,直接將他給按了下去。
馬文升之所以會決心插手此事,說白了隻是因為皇莊,侵占莊田斂財擾民,必須要廢除要還田。
現在好了,內廷直接表態了,人我們已經抓了,這皇莊也廢了,至於還田一事可以交給伱們外廷去處理,怎麼還田你們自己看著辦!
既然如此,那馬文升的訴求得到了滿足,他自然而然地就不會繼續插手。
畢竟這給他人做手中刀,原本就不是什麼好事情,他馬文升吃飽了撐的才會上趕著去做!
可是他這一沉默,有些人就坐蠟了。
陳寬笑眯眯地看向內閣三位閣老,第一次露出了獠牙!
其實小皇帝也沒跟他多說什麼,隻是問了他陳寬一句話。
“司禮監的職責是什麼?”
對啊,司禮監的職責是什麼?
限製內閣!
遏製內閣權柄擴增!
這才是司禮監存在的意義!
所以,陳寬帶頭投效了小皇帝。
畢竟,他們想要活下去,就不得不仰仗皇帝陛下。
老首輔劉健臉色真正變得難看了起來,謝遷更是滿臉鐵青,而李東陽則是陷入了沉思。
他在思考,八虎閹人怎會如此果決?
昨日爆發了一場“南苑猛虎案”,他們內閣三位大學士才準備抓住機會,將八虎閹人給一網打儘。
結果英國公張懋突然前來參加廷議,硬生生地將此案定為內廷案件,外臣無法過問更不敢插手!
隨即文臣縉紳隻能轉換思路,用廣置皇莊等事實向八虎閹人發難,可下一刻就爆出八虎閹人提前準備好了替罪羊,搶先他們一步做好了所有準備,將這條路給堵死!
並且司禮監也調轉了立場,公然支持維護八虎閹人!
事情,怎會變成這樣?
這一切到底是誰的手筆?
龍椅上麵的小皇帝嗎?
不合常理啊!
皇帝陛下要是有如此智計,先前就不會表現得那般昏庸頑劣了。
李東陽眸光閃動,掃了台上一眼。
卻見那莽夫湯昊正與小皇帝低聲議論著什麼。
見此情形,李東陽瞬間反應了過來。
湯昊!
就是他!
一切都是此子的手筆!
興許是察覺到了李東陽的目光,湯昊豁然抬頭看了過來。
瞧見李東陽正目光不善地盯著自己,湯昊頓時咧嘴一笑,露出一副憨厚表情。
湯昊,你究竟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