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隻有這個原因,陳寬這位司禮監內廷大璫才會調轉矛頭,狠狠刺了文臣縉紳一刀!
劉健真正憤怒的地方,不僅僅隻是因為今日難以鏟除八虎閹人,他更擔心的是,日後內閣會受到司禮監的壓製!
司禮監的職權是什麼?
是批紅!
而內閣的根基是什麼?
是票擬!
若司禮監存了心地跟內閣爭鬥,全力壓製內閣,所有內閣票擬意見全部不予批紅,那他們這些內閣閣老的地位就會變得極其尷尬,甚至還遠遠不如六部尚書或者都禦史!
畢竟六部尚書和都禦史,都是掌握實權的朝堂重臣,而他們這三個內閣大學士,雖然名義上兼著什麼尚書、侍郎的名頭,實際上一切權力都來源於內閣,來源於票擬!
要是內閣票擬被司禮監給全部駁回了,那內閣就是徹底廢了。
彆說什麼統領六部了,他們隻會淪為永樂年間那樣,一個皇帝陛下的顧問機構罷了。
“元輔大人,意下如何?”
陳寬再次笑眯眯地開口。
劉健聞言沒有回答,而是看向了緹帥牟斌。
“緹帥,此事當真?”
“錦衣衛可有什麼確鑿證據,證明皇莊一事乃是那些小宦官所為?”
牟斌聞言故作鎮定,再次取出了一份供詞,遞給了老首輔劉健。
“元輔大人,經我錦衣衛查證,皇莊一事……確實如此!”
“劉瑾、穀大用等人雖然巧立名色,大量進獻官民田地,將其置辦成皇莊,但是真正戕害百姓的,其實是他們手底下那些義子名下,為了哄取劉瑾、穀大用等人歡心,所以肆意妄為,敗壞內廷名聲!”
“昨日我接到陛下的命令之後,當即帶著緹騎傾巢出動,將一乾人等全部緝拿下獄,然後連夜審訊,查明了實情!”
聽到這話,劉健有些痛苦地閉上了眼睛,甚至都不再去看那些供詞一眼。
錦衣衛指揮使,一向為人正直的緹帥牟斌,現在真的也徹底變了嗎?
誰不知道這些太監喜歡收乾兒子,將其視為衣缽傳人,大小事情都是交給這些乾兒子們去辦!
結果你現在告訴我,八虎閹人他們也是被哄騙的,真正戕害百姓之人,正是他們那些乾兒子們?
多麼可笑啊!
牟斌的表現,讓群臣都很是失望。
但是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他們一切謀劃,全都付諸東流了!
八虎閹人,是除不掉了!
元輔大人不開口,謝遷卻是忍不住了。
“陳大璫,如此說法是不是太過可笑了些?”
“究竟是何人置辦的這些皇莊,大家都是心知肚明,若非這些八虎閹人授意,他們的義子名下又怎麼敢如此肆無忌憚?”
謝遷就是謝遷,眼睛裡麵容不得一點沙子。
但是,陳寬同樣是陳寬,現如今的內相,說起來體量還要高出他謝遷一個級彆。
“謝學士,方才咱家已經說過了,咱家不知道他們哪裡來的這般狗膽!”
“如果謝學士非要想知道的話,那自己去詔獄死牢裡麵問吧!”
“陳寬,你不要在這兒信口雌黃,若非劉瑾等人指使……”謝遷大怒,當場就直呼其名。
可惜這一次,他挑錯了對象。
陳寬眯起了眼睛,冷喝道:“謝遷,注意你的身份!”
“咱家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還輪不到你一個內閣學士對咱家指手畫腳!”
撕破臉?
那又如何!
司禮監可不會怕內閣!
反倒是內閣受製於司禮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