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湯昊,咱們怎麼撈錢?”
等外人一走,小皇帝就迫不及待地追問道。
湯昊有些狐疑地看了這廝一眼,先前怎麼沒有發覺,這小皇帝還是個財迷?
“你彆那麼看著朕!”小皇帝怒了。
這天殺的野人,真是不知禮法,不知上下尊卑!
哪有臣子滿臉鄙夷地看著皇帝的?
你這是大不敬嗷你!
“朕確實是沒辦法,窮到了極點!”
“父皇駕崩後,朕即位之初,大行皇帝葬禮和朕的即位典禮、賞賜等麵臨著重大開銷。”
“當時內承運庫的太監給出了一個預算,大行皇帝喪葬費,朕這大婚費用,朕這登基賞賜費用等,共需銀一百八十萬兩,可內庫所積不多,請戶部想辦法。”
“結果戶部尚書卻說,太倉銀總計不過銀一百零五萬兩,還差了七八十萬兩銀子的空缺,讓朕自己想辦法!”
大明朝皇帝的內庫,叫內承運庫,由太監掌管,初設時主要用於支付在京武官的俸祿支付,後來漸漸成了皇帝的個人私庫,皇帝多餘的花銷大多取自內承運庫。
這內承運庫就是大明皇帝的小金庫,“攢”下的私房錢,比如皇帝名下的皇莊收益,各地官員、少數民族首領、大明藩屬國逢年過節直接進貢給大明皇帝的貢品收入,還有就是抄家官員後截留、派太監到各地去征的礦稅等等,說起來就是那麼回事,巧立名目各自搜刮民脂民膏。
而太倉庫是國朝銀庫,存放著包括農稅、鹽稅以及其他雜稅全部征收而得的稅銀。
“嘿,朕這大婚,為了多要那麼十萬兩銀子,朕這個皇帝還要和戶部來來回回扯皮,結果皇後的冊封大典還是很寒酸!”
話說到這兒,朱厚照眼眶都紅了。
“給父皇辦葬禮沒錢!”
“給朕辦登基大典也沒錢!”
“給朕冊封皇後的大典都要簡辦!”
“你說說,朕這過得都是些什麼日子,朕又有什麼辦法?”
聽到這些,湯昊確實有些吃驚,也確實很是無語。
“不是說你父皇“弘治中興”了嗎?就是這麼“中興”的?”
“野人!”朱厚照怒了,“不準你非議我父皇!”
“伱罵朕可以,你罵滿朝文武也可以,但是你不可以非議我父皇……算我求你了!”
小皇帝眼眶通紅地看著湯昊,眼睛裡麵都已經有淚水在打轉。
湯昊見狀忍不住歎了口氣,隨即改了一下口風。
“好好好,不說你父皇,說說怎麼撈銀子!”
“對!”小皇帝一聽到“撈銀子”,頓時就轉憂為喜了,眼睛亮得嚇人。
“野人,你有沒有什麼好辦法,咱們一起大撈一筆……”
湯昊正準備開口,張永卻突然走了進來。
“陛下,元輔大人求見!”
此話一出,氣氛頓時安靜了下來。
內閣首輔劉健,來了!
湯昊與小皇帝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凝重之色。
劉健怎麼在這個時候過來了?
陡然間,湯昊突然想起了什麼,臉色難看地看向小皇帝問道:“內閣現在就有封駁權了?”
“封駁?”小皇帝下意識地點了點頭,“有的……吧?”
湯昊:“……”
那這不是完犢子了!
他們先前設局,二打一打得劉大夏認慫,不得不讓湯昊執掌新軍!
結果現在好了,內閣具有封駁權,人家內閣首輔親自殺過來了,這聖旨還怎麼下得了?
所謂“封駁”,票擬就是閣臣代皇帝立言,即遵照皇帝的指示擬旨,但如果閣臣認為上諭不對,可以暫不擬旨而向皇帝再行請示,即“封駁”。
簡單來說,就是內閣閣臣利用內閣的封駁權與皇帝相抗。
就比如小皇帝的接班人,那個一心修仙的嘉靖皇帝,故意搞出了一場“大禮儀之爭”,那時的內閣首輔楊廷和就利用內閣的封駁權與嘉靖皇帝相抗。
在大禮議中,楊廷和“先後封還禦批者四,執奏幾三十疏”,可謂史無前例。
現在內閣首輔劉健來了,很明顯是要動用內閣封駁權,來者不善啊!
小皇帝下意識地看向了湯昊,略微有些慌亂。
“野湯昊,要不咱們……不見?”
湯昊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道:“你不見內閣不會擬旨的!”
所以,還是得見!
“宣吧!”
片刻之後,劉健快步走了進來,跪地行禮。
“來人,快給元輔賜座!”
但劉健並沒有坐,而是目光不善地看向了湯昊。
“陛下,選取精銳,另立他營,此舉無可厚非。”
“但一員主將且專職提督,此舉絕不可行!”
果然是因為這件事情來的!
小皇帝深吸了一口氣,第一次在麵對這老首輔的時候,沒有選擇退讓。
“元輔,你也知道京營糜爛日久!”
“若繼續照搬現如今的團營製度,各方勢力卷入其中明爭暗鬥,那這新營還有什麼意義?”
“朕還不如就這麼任由京軍爛下去,等到哪天北虜強盛殺入長城,踹了我大明的窩子!”
“陛下!”老首輔罕見地動怒,神情很是嚴肅。
“哪怕京營積弊日久,這也不是放任一人掌權的理由,絕對不能開這個先河,否則將會給子孫後人埋下隱患!”
什麼先河?
一將執掌兵權的先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