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要倒黴的人,是這些士紳縉紳!”
“這一次,不把這些士紳縉紳給打痛一些,本侯都對不起那些無辜慘死的百姓,對不起他們的在天之靈!”
湯昊轉過身背負雙手,冷聲下令道。
“立刻去辦吧!”
“山東以後會是陛下的山東,不是這些士紳縉紳的山東!”
牟斌、湯木和左一刀三人聽見這話,當即不再猶豫,立刻領兵而去。
但牟斌臨走之前,卻交給了湯昊一封密信。
密信是陳寬寫的,卻用的小皇帝的口吻。
“野人,朕讓牟斌過來幫你,你放心平叛就行了。”
“野人,大璫提了一個不錯的建議,等你平定叛亂之後,順勢清洗整個山東衛所,看看能不能將你的練兵之法推廣下去!”
“野人,這法子要是真能成的話,那我們就可以在山東練兵了,就是錢糧是個難題,還得相應的對衛所改製,估計在朝堂之上會有不小的阻力,你儘快思考一下給朕回信,趁著這次機會將此事給敲定……”
“對了野人,你那本《帝鑒圖說》朕很喜歡,朕也給你準備了小禮物,等你回京你就知道了!”
“最後,野人你要記住,一切以你的安危為重,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能輕易涉險,朕在京師等著你凱旋歸來!”
湯昊逐字逐句地看完之後,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
“嗬,小屁孩,還知道寫信了!”
嘴上嘟囔著,身體卻很實誠,湯昊將密信放入懷中貼身收好,然後開始思索起了陳寬那個建議。
陳寬這麼做,是想幫小皇帝收攏兵權。
兵權兵權,並不隻是禁軍和京軍,還有天下各地的衛所軍。
衛所因為貪腐、役占這些問題而不斷糜爛,衛所軍士也普遍成了農戶農奴,毫無戰鬥力可言。
唯一可能還保持戰力的,就是那些衛所軍官花錢養著的心腹嫡係親兵,其餘大部分都淪為了農夫農奴,整日裡就在田地裡麵耕種,更何談戰鬥力了。
所以對衛所改製勢在必行。
陳寬這個想法與湯昊不謀而合。
但湯昊起初隻是想要在青州衛試點,畢竟青州衛所軍剛剛才見過血,又親眼目睹了貪腐軍官被當場斬首示眾,這足以喚起他們的反抗精神,在他們心裡麵埋下一顆“反抗不公”的種子。
結果陳寬和小皇帝野心更大,他們想要整個山東之地的兵權,或者說直接在山東練兵。
畢竟山東距離京師不遠,如果真出現了什麼緊急情況,山東戰兵也可以短時間內迅速趕到京師勤王,比如當年那場北京保衛戰,山東備倭兵大部分都被緊急抽調去了山東。
可問題在於,錢糧二字。
想要練兵養兵,不是一句空口白話就行的。
沒有錢糧拿什麼練兵養兵?
兒郎們飯都吃不飽,哪裡有力氣在衛所裡麵操練?
就如同現在大部分的衛所軍士,世世代代都是衛所軍官的農奴,世世代代都在耕田種地,他們連刀槍都沒有摸過,拿什麼上陣殺敵?
相比於操練戍守,這些衛所軍士更喜歡在田地裡麵耕種,收成關乎到他們能不能交上租子,能不能養家糊口,至於糧餉什麼的那是從來都沒有見過!
正因為如此,陳寬和小皇帝的計劃不是不能行,而是必須對衛所軍製進行改革。
比如清查軍屯田畝,比如核定軍屯賦稅,再比如取消軍官世襲製度等等……
湯昊用腳指頭能夠想到,士紳縉紳絕不會容忍他這麼做!
田地是農業的根基,而農業則是王朝的根本。
湯昊可以在朝堂之上力壓群臣,他也可以在地方上屠戮官員,這些士紳縉紳都可以容忍,因為刀子沒有落到他們自己頭上。
但是,如果湯昊突然去碰田地的話,直接動了這些士紳縉紳的根本利益,那他們勢必會奮起反擊,將湯昊這個中山侯給撕成碎片!
士紳縉紳的根本利益,就在於田地,掌控了田地才能夠掌控地方百姓,才能源源不斷地產出利益。
現在看這小皇帝的架勢,是想要直接一口氣吃成胖子啊!
湯昊捏著眉心陷入了沉思,如何才能妥善解決這個難題。
正當這個時候,一名戰兵匆匆趕了過來。
“侯爺,登州出事了!”
“衛璋將軍前往成山衛加強海防,遭遇倭寇大舉來襲!”
“衛璋將軍……戰死沙場,咬住了這些倭寇,後天賜將軍率主力大軍趕到,將來犯倭寇全部殺光誅儘!”
“天賜將軍稱,這是邊雄針對衛璋將軍的陰謀,他率軍馳援途中遭遇了莫名襲擊,好在對方戰力不高而且人數不多,所以才將其反殺了,可也因此被耽誤了時間,並沒能第一時間趕到……”
衛璋戰死!
倭寇大舉來襲!
聽到這個消息,湯昊重重一拳砸在了案桌上麵。
“衛璋這個蠢貨!”
當初他前往青州平定叛亂前,分明就叮囑過衛璋,小心提防暗算,不要輕易出兵!
偏偏這個蠢貨就是一根筋,平白丟了性命!
湯昊平息怒火之後,冷聲下令道。
“傳令天賜,由他暫時接掌備倭都司軍務,想辦法籌措船隻,包括倭寇留下的那些戰船,一定要保管好!”
徐天賜是中山王徐達後人,同樣隻是旁氏庶出,所以跟了湯昊,這小子不但身形魁梧性情剛毅,而且跟湯木一樣,喜歡動腦子,深得湯昊器重信任。
隻是可能因為出身不太好,小時候遭受了太多欺壓打擊,徐天賜性情比較內斂,不像湯木這樣喜歡出風頭。
等到傳令兵走後,湯昊神情也逐漸變得凝重。
衛璋這個備倭都司指揮使,是他計劃裡麵比較重要的一環。
不為彆的,就因為衛璋的身份,他是抗倭英雄衛青的後人,憑借他這層身份,湯昊可以高舉“抗倭”這杆大旗,更容易收攏民心,推動沿海地區的造船事業發展。
但是現在,衛璋偏偏沒了,接下來的計劃就有些麻煩了。
邊雄啊邊雄,你這個畜生東西,真是該殺啊!
與此同時,文華殿上。
廷議甫一開始,就有大量官員彈劾中山侯湯昊,濫殺無辜,屠戮百姓!
因為通訊不便,所以這些官員並不知道山東之地發生的事情,他們還在響應黃興輔和朱懋恭二人的號召,想儘辦法地給湯昊扣屎盆子,希冀著皇帝陛下能夠召回中山侯,甚至是直接解除了湯昊的兵權!
朱厚照今日出乎意料的平靜,隻是坐在龍椅上麵靜靜的聽著,沒有任何反應。
他這般態度,落到劉健、馬文升和張敷華這三位朝堂真王眼裡,那就是已經暴怒即將發飆的前兆!
奈何偏偏有官員不知死活,還在一而再再而三地進言勸諫!
左副都禦史劉宇還在慷慨激昂地述說大義,絲毫沒有注意到內閣首輔劉健看向他的眼神異常冰冷。
劉宇是河南鈞州人,成化八年進士,由知縣入為禦史,卻因為黨爭被貶謫,後累遷山東按察使。
這個劉宇,本是內閣首輔劉健的人,當年馬文升舉賢不避諱,見這劉宇行事穩重頗有才乾,遂舉薦其總督宣府、大同、山西軍務。
結果兵部尚書劉大夏知道弘治皇帝對此人的看法不佳,所以屢屢在朝中數其過失,當然也就牽連到薦舉人,導致劉宇在弘治年間不得晉升,直到正德改元,這才得償所願。
然而劉宇畢竟曾經做過山東按察使,也就是朱懋恭這個位置!
當他得知那位中山侯是奔著清查士紳縉紳通過備倭都司勾結倭寇走私一案去的,劉宇頓時就慌了手腳。
雖然他早就離開了山東升入朝堂,但問題在於他當年也沒少從這交易網裡麵撈銀子,誰知道那個湯昊會不會查到他頭上?
都察院現在不但具有了獨立偵緝權,更惡心的是還開啟了追責製度!
也就是說,哪怕劉宇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可一旦中山侯查出來了什麼證據,證實他劉宇與此案有關,那他也決計跑不了!
所以劉宇才會聽從朱懋恭的建議,帶頭彈劾中山侯湯昊,不管怎麼樣也不能繼續入湯昊繼續追查下去!
“陛下明鑒!”
“國朝至今還從未發生過如此喪儘天良的慘案!”
“那中山侯湯昊為了搜刮民脂民膏,縱兵劫掠屠戮百姓,致使青州府十室九空,數以萬計的百姓遭其毒手啊!”
此話一出,滿朝嘩然!
一眾廷臣開始了議論紛紛,都在議論著此事的真假。
但劉宇眼見皇帝陛下不為所動,索性把心一橫,直接跪倒在地上,慷慨激昂地高聲道:“請陛下以大明江山社稷為重,召回中山侯湯昊,交由法司治罪!”
“好!”
月台上麵,傳來了一個輕飄飄的聲音。
這一次,所有廷臣全都愣住了。
包括劉健、馬文升和張敷華這三位朝堂真王!
劉宇本人也愣在了原地,緊接著就是無儘狂喜!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陛下竟然答應得這麼痛快!
然而朱厚照接下來這句話,卻是讓劉宇等人如墜冰窟!
“不過在此之前,朕想讓你們見一個人!”
“傳青州衛指揮使高祿上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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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