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太祖高皇帝和太宗文皇帝製定的宗藩措施,卻是硬生生地毀掉了老朱家所有宗室子孫後人的夢想,逼著他們隻能去做個混吃等死的紈絝廢物,不敢生出任何彆樣心思!
“隻要你想,那就可以!”湯昊沉聲道。
“宗藩一事本侯心中有數,此次平叛後本侯回京就會與陛下商議此事,試著解除你們的禁令!”
說實話,太祖朱元璋起初製定這種嚴苛措施,那是建立在宗室藩王手中握有兵權的前提之上,所以洪武年間的藩王那可真是一個個地實權藩王,尤其是手握重兵的八大塞王,更是權勢滔天!
而朱元璋不會想到,他走了之後,老四朱棣卻能掀翻建文朝廷,然後成了永樂皇帝。
這位太宗皇帝削藩的水平就高明多了,溫水煮青蛙,軟刀子殺人,一個接一個地廢掉了那些藩王,然後趁機削了他們的護衛兵權,再全部遷徙至內地就藩,如此一來藩王就徹底失勢了。
不能科考,不能經商,不能耕種,不能做工,那這些大明宗室還能做什麼呢?
有權的瘋狂斂財,有錢的喝酒玩女人,沒錢的靠著朝廷那點微薄俸祿過日子,甚至最後因為朝廷也快亡了,開始拖欠這些吸血蟲的俸祿,出現了大明宗室活生生餓死在街頭的慘狀。
這恐怕是太祖朱元璋絕對沒有想到過的事情!
湯昊之所以來這魯王府走上一遭,就是想要了解一下這些大明宗室的實際情況,然後借助魯王府一事拉開宗藩改製,解決掉這些隻知道趴在大明老百姓身上吸血吸髓的吸血蟲!
“湯侯此話當真?”朱當沍滿臉希冀地看向湯昊,“我們身上的禁令當真可以解除嗎?”
朱陽鑄雖然沒有開口,但是眼睛裡麵也閃爍著莫名光亮。
如果有的選擇,誰願意做個混吃等死的廢物豬玀啊?
這大明可是老朱家的大明!
這江山社稷可是他們老朱家的江山社稷!
沒有哪個宗室子弟願意眼睜睜地看著大明就這樣衰亡下去,而他們卻什麼都不能做,什麼都做不了!
湯昊再次點了點頭。
“當然,本侯行事從來不會無的放矢。”
“最好你是朱當沍可以在此次平叛中立下功勳,然後本侯就有理由跟那些文臣縉紳對壘了。”
“怎麼樣?敢不敢?”
青年意氣風發鬥誌昂揚,最是受不得刺激。
所以朱當沍豁然起身,大笑道:“有何不敢?”
“父王,兒子想要去試試!”
朱當沍滿臉希冀地看向朱陽鑄,哀求道:“兒子不想這輩子就這樣囫圇恍惚地過了,一輩子一眼就望到了頭!”
“就算最後湯侯做不到,父王直接將兒子開宗除籍便是,兒子絕不會牽連到王府!”
開宗除籍這種話都說出來了,朱陽鑄自然明白了這個兒子的決心。
他也曾經年輕張狂過啊,他也想過為大明闖出一番事業,可是宗室身份的束縛和桎梏,讓這位魯王爺還沒開始沸騰的熱血直接就涼了下去,最後隻能把那一身使不出的勁兒全都發泄在了女人上麵……
朱陽鑄看著這個他不是很喜歡的兒子,第一次打從心底裡麵為這個兒子驕傲。
“去吧!”
“要是真出了事,為父就算舍棄王位不要,也會保下你!”
“你是我朱陽鑄的親兒子,你是太祖高皇帝的七世孫,誰都不能動你!”
在這一刻,朱陽鑄骨子裡麵的驕傲,彰顯無疑。
就算那些文臣縉紳想拿此說事,攻訐他們父子二人,那也要麵對天下藩王宗室的怒火!
真以為藩王宗室就這麼心甘情願地被逐出權力中樞,一點想法念頭都沒有了嗎?
若是藩王宗室可以入朝,大明哪能讓這些該死的文臣縉紳把持朝政?
朱陽鑄起身,鄭重地向湯昊躬身行禮。
“湯侯,這個逆子就交給你了!”
“不管成與不成,您都是魯王府的恩人!”
湯昊笑眯眯地受了這一禮,然後帶著朱當沍起身離去。
等他們走後,魯王世子朱當漎憂心忡忡地走了出來。
“父王,您糊塗啊!”
“您怎麼能同意讓小弟去……”
“去又如何?不去又如何?”
朱陽鑄看著這個循規蹈矩了一輩子的嫡長子,嗤笑道:“難道你也想讓自己的子孫,像為父這樣做一輩子混吃等死的紈絝廢物,還要對那些文臣縉紳巴結獻媚嗎?”
朱當漎聞言一怔,滿臉悲涼之色。
他這輩子,又何嘗不是這麼過來的呢?
“可是父王,一旦陛下對我們生出忌憚猜疑,那……”
“不會的!”朱陽鑄目光銳利,一改平日裡的浪蕩模樣。
“皇帝陛下既然縱容中山侯屠戮士紳,那就意味著陛下對文臣縉紳把持朝政早就不滿了,他正與這些文臣縉紳爭鬥!”
“這個時候,恰恰是我們宗室藩王的機會,若是可以解除禁令,若是可以進入朝堂,哪怕讓我們去跟那些文臣縉紳爭鬥,也至少比現在做他媽的一頭豬玀要又有趣的多!”
朱陽鑄咬牙切齒地低吼道:“大明,是我老朱家的大明,不是那些士紳縉紳的大明!”
“這種廢物日子,老子算是徹底過夠了,更彆提還要容忍這些文臣縉紳在老子頭頂上拉屎撒尿!”
朱當漎怔怔地看著自家父親,最後歎了口氣,不再出言相勸。
大不了,魯王府再被朝廷收拾一頓就是了。
反正皇帝不可能直接廢了魯藩一脈!
“父王,小弟那邊……”
“不用理會,死了就死了吧,他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朱陽鑄目光深寒,語氣冷冽。
“但要是他成了,我宗室就有機會重新入朝了啊!”
“立刻傳令給所有藩王,必須推動此事,這是我們這麼多年唯一的機會!”
與此同時,曲阜城外。
齊彥名等反賊等了一天,眼看城裡一點兒動靜也沒有,便知道孔家不可能主動出來投降了,所以立刻就下令攻城。
這一天時間裡麵,反賊也沒有閒著,正在不停的打造攻城器具。
畢竟曲阜說到底也隻是一座縣城,沒什麼高牆堅城。
眼見齊彥名下令攻城,範文成頓時就坐不住了。
他之所以提出等一天的時間,就是為了讓朝廷官軍追上來。
結果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些該死的官軍竟然沒有追上來!
現在該怎麼辦?
難道要眼睜睜地看著這些反賊攻打曲阜聖地,然後禍害孔氏嗎?
一想到那可怕的後果,範文成整個人都不由打了個寒顫。
反賊要是真這麼做了,那他範文成可就是名教的千古罪人啊!
範文成立刻找到了齊彥名,一陣勸說試圖阻止反賊攻城。
他什麼借口都用上了,但是齊彥名也不傻,要是不抓住時間攻下曲阜,他們這些人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齊彥名一把推開了範文,然後直接下令攻城。
正當這個時候,意外卻發現了。
隻見曲阜城門大開,曲阜縣令竟然開城投降了!
瞧見這一幕,齊彥名等反賊欣喜若狂,立刻率軍進城。
而範文成卻是神情恍惚地看著那孔家縣令,久久都說不出話來。
他隻是覺得,腦海裡麵好像有什麼東西……碎了一地!
那是……他的……信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