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正殿。
宗室大會如期舉行。
老牌藩王如秦王朱惟焯、寧王朱宸濠等,新晉藩王如興王朱祐杬、益王朱祐檳等,此刻全都在列。
他們先後入京已有差不多半月時間,大致也了解了皇帝陛下此次舉辦宗室大會的用意,所以此刻諸王都很是興奮激動,畢竟能夠重新執掌權力,這就意味著他們可以不必再做那混吃等死得廢物了。
如秦王朱惟焯、寧王朱宸濠等藩王,他們這些老牌藩王傳承至今,不知道遭受了多少打壓和煎熬,今日總算是看到了重新掌權的機會。
而如興王朱祐杬、益王朱祐檳等新晉藩王,他們同樣也很是激動興奮,畢竟老牌藩王的前車之鑒可謂是曆曆在目,沒人想過上他們那種一眼望到頭的絕望日子。
如果有的選擇,沒人想做個混吃等死的廢物。
很快皇帝陛下意氣風發地走了進來,身後隻跟著兩人。
一人是司禮監掌印太監陳寬,內廷第一大璫,執掌司禮監的內相。
另外一人則是正德朝炙手可熱的朝堂新貴,執掌京軍戰兵的中山侯,湯昊!
陳寬倒也罷了,一個即將老死退休的老太監,諸王也不怎麼放在心上。
“難道真想將我老朱家給徹底架空,淪為跟那前宋趙氏一樣的傀儡帝王嗎?”
甚至有緊張者還把自己的椅子帶倒了,在大殿內顯得異常刺耳。
朱厚照率先開口道:“朕召你們進京開宗室大會,目的隻有一個!”
“朕思來想去,唯獨隻有自家人才會幫自家人,所以召你們進京商議此事!”
正是從天順年間,那些文臣縉紳徹底掌控朝政大權之後,可謂是變本加厲地執行藩禁政策,甚至還想方設法地打壓宗室藩王!
朱厚照這才幽幽開口道:“藩禁政策,朕可以改動,甚至可以廢除!”
甚至我們索要自己應得的俸祿待遇,卻被你們這些該死的狗東西一再刁難?
真把自己當成大明王朝的主人不成?
朱厚照見狀笑而不語。
與其揣著明白裝糊塗,繼續跟這些藩王虛與委蛇浪費時間,不如直接出擊挑明利益交換!
諸王來不及多想,全都起身跪地行禮。
朱厚照來到龍椅前對著大家揮手說道:“諸位愛卿都坐下吧!”
“陛下,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更當為君分憂!”
但是這位中山侯湯昊,卻是給足了諸王壓力。
但是要拿出籌碼來交換!
此刻朱宸濠這一番話,當真是點燃了諸王心中的怒火。
“那就是文臣縉紳僭越神器,把持朝政多年,朕這個皇帝都快要被他們給架空了!”
“這大明可是我老朱家的大明,這天下也是我老朱家的天下,他們這是想要做什麼?”
“臣等叩見陛下!”
“但是文臣縉紳勢必不會同意,他們會想方設法地阻止朕,所以朕需要你們的幫助!”
在場這些藩王可都是親王,也是老朱家各個支脈的主宗,他們為了向朝廷索要應得的俸祿,沒少跟這些文臣縉紳打交道,平日裡受的鳥氣更是數不勝數!
沒辦法,這位中山侯往皇帝陛下身後一站,就宛如一堵不可逾越的高牆那般,讓人望之生畏。
你們想要重新掌權?
這位正德皇帝的氣魄和膽識,還真是……大不一樣啊!
“不管是錢糧還是人手,你們想要解除藩禁,想要入朝為官,那就必須拿出足夠的誠意來,拿出足以讓朕與文臣縉紳對抗的籌碼來!”
“簡直就是豈有此理!”
很簡單的一句話,憑什麼?
驅逐韃虜恢複中華的人,是我老朱家,不是你們這些士紳縉紳!
任誰都沒有想到,皇帝陛下竟然如此直白粗暴,開口第一句話就將矛頭對準了文臣縉紳!
朱宸濠昨日跟皇帝陛下密談之後,已經得了光祿寺卿的好處,更明白皇帝為何讓他做這個光祿寺卿,所以此刻立即就跳了出來,對著一眾文臣縉紳就是破口大罵。
更彆提這位中山侯手中捉刀,麵容冷峻,大有一副誰敢違抗聖意他就敢砍人的架勢,更是讓原本興奮激動的諸王頓時全都安靜了下來。
朱宸濠這番話一開口,諸王心裡麵的火氣也被調動了。
“這些文臣縉紳把持朝政多年,陛下即位他們竟然還敢僭越神器!”
陳寬做起了會議記錄者,今日這場宗室大會即將決定大明王朝未來的格局走向。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此刻他才意識到,朱宸濠果真是把好刀啊!
隻要給他一些甜頭,這個賊子就真敢衝鋒陷陣!
諸王議論紛紛,對著文臣縉紳破口大罵。
經過湯昊的提醒,朱厚照也打消了繼續與這些藩王虛與委蛇的念頭。
至少從這句話不難看出,皇帝陛下對他們是沒有殺意的,宗室大會結束之後也可以安然返回自己的封地。
可以!
聽見這第一句話,惴惴不安的諸王總算是鬆了口氣。
“都是太祖血裔,不必如此見外,一切禮節從簡!”
憑什麼發展到了現在,朝政大權卻被你們這些士紳縉紳掌控?
朱宸濠為了穩固自己在皇帝陛下心中的位置,也為了穩固他那即將到手的光祿寺卿,立刻跳出來表態。
皇帝陛下的意思再明顯不過,諸王一時間也被他這些直白話語給震撼到了。
說實話,太宗皇帝製定的藩禁政策,一開始並沒有那麼嚴格,畢竟太宗皇帝還是給宗室藩王留了幾分顏麵的。
“臣寧藩一脈願響應陛下號召,無償獻給朝廷五萬兩白銀,藩內子弟但凡朝廷有需要,臣立刻將他們送來朝廷!”
聽到這話,諸王一時間恨得牙根癢癢。
這個朱宸濠,他媽的瘋了吧?
一開口就是五萬兩白銀?
那可是五萬兩啊!
一兩銀子最差也可以買兩石米!
五萬兩銀子至少可以買十萬石米!
這他娘地可都是真真正正的糧食啊!
朱宸濠這麼一開口,等同於是給諸王限定了一個標準。
傳承上百年的老牌藩王獻銀五萬,其餘老牌藩王就算最少也不可能會低於三萬,而這些新晉藩王也不能少於一萬,否則就是在拒絕皇帝陛下的這筆利益交換!
拒絕誰不好,拒絕皇帝陛下?
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然而這筆錢,他們不是不想拿,而是真的不想拿啊!
並不是所有藩王都如這寧王朱宸濠一般,大肆兼並田地搜刮民脂民膏。
五萬兩銀子,簡直可以要了他們的老命,難不成為了這利益交換,把家底全部給掏空,最後全家老小都喝西北風去?
眼瞅著諸王陷入了遲疑之中,朱厚照也明白這些家夥不好對付,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所以他直截了當的開口,當眾表揚了朱宸濠。
“寧王忠心可鑒!”
“敕封為光祿寺卿!”
寧王朱宸濠!
光祿寺卿!
聽見這話,諸王頓時就興奮了。
這可是光祿寺卿啊!
朝廷小九卿之一!
皇帝陛下真的就這麼給出來了?
關鍵在於,一旦這道旨意下達,那藩禁政策就會形同虛設!
什麼不能從事四民之業?
沒看到那寧王朱宸濠都做了光祿寺卿嗎?
這是最為強烈的政治信號,任何人都反駁不了!
確認了皇帝陛下的態度和決心,諸王一時間全都是熱血沸騰。
所以繼朱宸濠之後,魯王朱陽鑄也跳了出來,沉聲道:“寧王所言極是,宗室一體自當為君分憂!”
“我魯藩一脈願獻銀五萬兩,傑出宗室子弟如朱當沍者,但凡朝廷征召莫敢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