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男人對產科的了解並不多,見紅,開十指,破水什麼的,聽起來就讓人頭疼不解。
張懋雖然子孫不少,但他也從不會如同今日這般,親自守在產房外麵。
事實上,張永還是低估了張懋的決心,或者說高估了英國公府。
此刻的英國公府頹勢已顯,子孫後人裡麵沒一個成器的,張侖那廢物更是不用多言,被打斷腿後更是徹底墮落,整日沉湎於酒色之中。
唯一的希望,全都在嫡長孫張溶身上,偏偏張溶又是個性子靦腆略顯柔弱的孩子,要是背後沒有人扶持,即便張溶強行上位做了這英國公,彆說什麼振興公府了,隻怕都難以守住英國公府現在的權勢地位。
那麼,與中山侯湯昊交好,就是重中之重的事情了。
張懋已經打定主意,將嫡長孫張溶交給湯昊培養,就算是扔到京軍裡麵訓練一番那也沒問題!
既然那大明宗室歸善王朱當沍都能統兵征戰,他老張家為什麼不可以呢?
老張家滿門忠烈,將門世家,這國公爵位是從刀山火海裡麵拚殺出來的,憑什麼不能領兵?
所以,不管如何,都要與中山侯湯昊交好,把溶兒交給他培養!
張懋聽得那愈發淒厲的慘叫聲,一顆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
姝兒啊姝兒,算祖父求你了,一定要爭口氣,生下個大胖小子啊!
張永也有些緊張,眼睛死死地盯著產房。
他很清楚張靜姝生下兒子,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皇帝陛下將會徹底相信中山侯,因為有把柄可製。
而相應地中山侯也會徹底得到皇帝陛下的器重信任,自身權勢也會暴漲,成為大明正德王朝的第一權臣!
比如此次的滅國之戰,倭國被大明徹底屠滅,這無異於是開疆拓土的大功績,若是張靜姝能夠生下一個兒子,那麼中山侯湯昊甚至極有可能借此更進一步——封公!
隨著產房裡的老嬤嬤一聲高喊“破水了”,產房內外如同啟動了機器,所有人都繁忙起來,丫鬟們端著熱水匆忙進出,老婦有條不紊地將乾淨的布條和剪刀拿進產房,幾名老嬤嬤則是充當起了指揮角色,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
剛剛聽聲音還在可控範圍內的張靜姝,此刻已在哀哀痛呼,慘叫連連。
所有男人都呆立院中,額頭上的汗珠潸潸而下,兩眼死死地注視著產房的門簾。
產房內所有人仍在緊張地忙碌,張懋和湯俌已經煩躁地在院子裡來回踱步。
張永被這兩個老家夥來回轉動的身影晃得眼睛疼,忍不住抱怨道:“二位能不能不轉了,你們跟跳大神一樣是在乾什麼?”
“老夫這不是憂心如焚嗎?”張懋瞪眼。
“老夫也是焦急萬分啊!”湯俌歎氣。
相比於其他二人,湯俌也是很希望夫人能夠生下個兒子。
隻要湯昊有後了,那他才能真正坐穩中山侯爺這個位置,老湯家才不會因此生亂,徹底融入中山侯府。
而且必須是兒子,女兒是不行的,在大明哪裡有女子繼承家業的說法,都是嫡長子繼承一切啊!
“咱家也是心急萬分啊,從來沒有想過,這生孩子竟然如此麻煩……”
此話一出,張懋和湯俌先是一愣,隨即不約而同地大笑了起來。
你一個死太監,連功能都沒有,生孩子關你屁事啊!
張永先是一愣,隨即意識到了什麼,滿臉鐵青地怒視著二人。
正當這個時候,此刻已經到了後半夜,張靜姝的痛呼聲都沒了力氣,變得斷斷續續的時候,靜謐之中突然爆出一聲嘹亮高亢的嬰兒啼哭。
三人聽到這啼哭聲,頓時大喜過望。
隨即產房的門簾終於掀開,一名老婦跑出來欣喜地快步走了出來,向三人行禮。
“男娃女娃?”張輔忍不住追問道。
張永也是深吸了一口氣,急忙問道:“對啊是男孩還是女孩?”
唯獨隻有湯俌轉而忙問道:“夫人情況如何?可還安好?”
他可是明白湯昊夫婦感情有多深。
產婆有些茫然地看了三人一眼,想起中山侯還未回京,所以立刻回過神來。
“恭喜三位大人,夫人生了!”
“大小平安!夫人生了一位公子,足秤六斤八兩,咱府上又添丁了!”產婆歡喜地笑道。
母子平安,這是她們這一行最希望看到的結果!
母子平安!
聽到這四個字,張懋、張永和湯俌三人先是一愣,隨後儘皆狂喜!
母子平安!
這是所有人都喜歡看到的結果!
“好樣的!”
“中山侯夫人真是好樣的!”
張永忍不住讚歎道。
張懋老氣橫秋地大笑道:“嗬,伱也不看看是誰的孫女!”
湯俌卻是高興得老淚縱橫,嘴巴裡麵一直呢喃著那四個字。
“母子平安…母子平安……總算是可以給侯爺一個交代了!”
還是張懋穩住了心神,立刻高喝道:“今夜所有助產之人,全部賞銀百兩,此侯府上下仆人彼女衛士,依次賞銀不等,最低十兩!”
他這話一出口,所有人都是歡天喜地,喜氣洋洋,盛讚中山侯府大氣敞亮!
隨即張懋看向了張永,笑道:“大璫還愣著做什麼?快入宮報喜啊!”
張永這才醒悟了過來,向張懋和湯俌行禮告辭,隨後匆匆離去。
此刻朱厚照正在坤寧宮中,心情有些煩悶。
他是既希望野人生個兒子,又不希望野人生個兒子。
因為直到現在夏皇後肚子裡麵都沒有什麼動靜,這要是野人真生了個兒子,那他朱厚照這位皇帝陛下可真就被比下去了啊!
夏皇後依靠在朱厚照懷裡,神情有些黯然。
“陛下,要不……選秀吧!”
聽到這話,朱厚照臉色一沉。
“你又在說些什麼?”
“是不是宮裡麵又有人在嚼舌根?”
“朕非宰了他們不可!”
朱厚照豁然起身,怒到了極致。
然而夏皇後卻跪倒在地上,淚眼婆娑地開口道:“陛下!”
“為皇室開枝散葉添丁進口,這才是陛下的第一要務,不能因為臣妾一人,就……”
正當這個時候,張永急匆匆地跑了進來,一邊跑還一邊高喊道:“大喜!陛下大喜啊!”
“中山侯夫人誕下一子,母子平安!”
“母子平安啊!”
結果張永甫一入內,看清眼前局勢後,嚇得立刻跪倒在了地上,額頭上冷汗直流。
朱厚照先是俯身將夏皇後給溫柔地扶了起來,這才看向張永。
“果真誕下了一子嗎?”
“回稟皇爺,卻是男娃,足秤六斤八兩,母子平安!”
朱厚照聞言一怔,又高興又難過地怔在原地,隨後頹然揮了揮手,將張永和所有宮人都給打發出去了。
寢宮裡麵,就隻剩下了帝後二人。
朱厚照看著淚眼婆娑的皇後,柔聲安撫道:“朕不是羨慕野人,隻是回想起了野人先前說的賭約,賭朕和他誰先生出兒子,所以剛剛才會唉聲歎氣。”
“皇後,朕從來都沒有怪你的意思,說到底你至今不能懷上,還是朕自己的錯罷了……”
當初要不是跟那孌童鳳兒廝混了一年多的時間,他朱厚照隻怕兒子都好幾歲了,哪裡會被該死的野人給比了下去!
聽見這話,夏皇後更是感動得淚流滿麵。
“陛下,臣妾……”
夏皇後話還沒有說完,突然一陣乾嘔,險些吐到皇帝陛下身上。
朱厚照先是一怔,隨後急忙伸手輕撫著皇後後背。
“皇後,你這是……怎麼了?”
“臣妾也不知道,近來時常惡心犯困……”
夏皇後如實稟報道,結果下一刻朱厚照就原地跳了起來,雙手朝天空狠狠揮了揮拳頭。
“這是懷上了啊!”
“這一定是懷上了啊!”
夏皇後豁然抬頭,美眸之中綻放出了奪目光彩。
“陛下,這……這……是不是……”
“來人!張永你死哪兒去了?快去傳太醫,立刻進宮!”
張永一直守在宮門口,聽到這話激動得渾身顫抖,瘋了似的再次趕去太醫院調人。
朱厚照冷靜下來後,卻是覺得有些不爽。
該死的野人!
那你兒子朕不是比朕兒子大了一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