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器與冷兵器的戰爭,是完全碾壓的。
這一幕場景,在千年後的一場場戰火硝煙中,無數國人親身經曆過。
當清朝士兵拿著刀劍跟洋人的火器、大炮對抗,就如同此刻這些女真蠻夷麵對明軍的火銃時,一樣的無力且絕望!
一支正在衝鋒的騎兵隊伍,內部出現了混亂,那麼就意味著他們已經敗了,剩下的結果也是一樣的。
京軍戰兵在徐天賜的指揮下,開始了血腥合圍。
七千戰兵從四方八方展開了進攻,不管是跪地求饒的,還是趁亂逃跑的,全都倒在了血泊裡麵,沒有一人能夠逃出升天。
直至最後京軍戰兵推進到了渾河部落駐地,一排排屋舍裡麵,隻剩下了老弱婦孺,甚至還有婦人抱著尚在繈褓之中的孩子。
一個女真老婦人站了出來,聲嘶力竭地質問道:“為什麼?為什麼要屠殺我們的部落?”
“我們不是已經向大明稱臣納貢了嗎?”
“我們難道不是大明的臣民嗎?你們為什麼還要屠殺我們的部落?”
見到這一幕,京軍戰兵全都不約而同地停手了,他們下意識地看向了戰場指揮官徐天賜。
後者同樣很是頭疼。
戰場殺敵和屠戮婦孺,這根本就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華夏王朝一直都是禮儀之邦,對待外邦藩屬國也推崇寬仁之道。
這女真部落雖然不是大明的藩屬國,卻是大明的羈縻衛所,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女真部落也是大明王朝的合法子民。
剛剛屠殺那些部落青壯,眾人倒是覺得沒什麼。
畢竟戰爭嘛,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可是現在,要他們這些裝備精良的京軍戰兵,屠戮手無寸鐵的老弱婦孺,很多將士都是發自內心的抵觸。
他們並不是什麼好殺嗜殺的屠夫劊子手,之所以來這遼東戰場,也是為了保家衛國來的。
可是現在中山侯要他們做的事情,卻與這些背道而馳。
徐天賜確實很頭疼。
可是自家侯爺的命令卻是,殺光誅儘,雞犬不留!
那也就是說,侯爺是要殺了這些老弱婦孺的。
思索了片刻,徐天賜悄然喚來了常闊海,讓這個二愣子再次去征詢一下侯爺的意見。
反正常闊海是侯爺的愛將,就算被罵了那也沒什麼影響。
常闊海不明所以,憨憨地聽命去了。
然而在徐天賜等待期間,陳繼祖卻臉色陰沉地走了過來。
“我想不需要在再請示侯爺了!”
“你最好親自過來看一下,這些畜生乾的好事!”
徐天賜心中一顫,本能地生出些許不安。
原本他們還不太理解,為何自家侯爺會對女真蠻夷抱有如此之大的殺意。
可是當他們看清眼前這一幕後,那沸騰的殺意讓每一個京軍戰兵都紅了眼眶。
隻見臭氣熏天的牛棚馬圈裡麵,被繩索和木樁分割成了幾個露天區域,數百個麵黃肌瘦衣裳襤褸的漢人百姓如同牲口一般被關押在一起,就在他們旁邊一網之隔,是堆積如山的屍體,地麵上的泥土已經被鮮血成了黑紅色,散發著陣陣惡臭。
不少戰兵將士看到這一幕的時候,甚至連膽汁都吐了出來。
這些血肉模糊的屍體,如同胡亂丟棄的貨物一般,蒼白僵硬地錯陳雜橫,宛如人間煉獄!
幸存的百姓被迅速營救了出來,可是他們沒有絲毫被營救時的喜悅也沒有歡呼,這些百姓子民隻是默默的走出來,麻木而呆滯的聽從著京軍戰兵的指揮,雙眼無神且呆滯。
好些人則繼續呆在隔欄之內,呆滯的看著外麵,仿佛那裡麵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京軍戰兵強忍著一股股惡臭,嘗試著進去拉他們,有些如同孩子一般順從的走了出來,有些卻執拗的抓住那些木樁繩索,怎麼也不肯動,還有些則如同遇見了最可怕的惡魔般卷縮成一團,拚命地搖頭哭叫,就是不出來。
在這種煉獄般的環境裡麵,任何人都會變得麻木絕望!
光看看這個煉獄,京軍戰兵就能想象得到她們在這裡每過一天精神上會受到怎樣的煎熬!
麵對著隨時會被奸汙淫虐的命運,麵對著活生生的同胞被虐殺,變成一具具被堆放在一網之隔的屍體,這樣的精神壓力沒有身臨其境是根本無法想象的。
他們沒有徹底崩潰而瘋魔,就已經算是好的了。
見到這一幕,在場所有的京軍戰兵都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眼眶發紅。
在徐天賜腳下,一具漢人女孩的屍體正斜倒在屍堆一側,整個胸口被開了一個血淋淋的大洞,她的眼睛兀自睜著,無神地看著天空,好像在嘲笑那個虛假的大明天朝!
連自己國內的百姓子民都保護不了,算得上什麼天朝上國,又算是哪門子的盛世大明?
徐天賜半跪下去,顫抖著伸出了手,輕輕合上了這個女孩那死不瞑目的眼睛。
緊接著,他就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悲慟,淚流滿麵地低喃道:“對不起,我們來晚了,對不起……”
一旁的京軍戰兵忍不住彆過了頭去,淚水在眼眶裡湧動著。
而那些牛棚馬圈裡麵,原本呆滯麻木的漢人子民,仿佛被開啟了宣泄的閘門,低低的哭泣聲漸漸響起,最後終於變成號啕痛哭,那淒惶的聲音讓人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