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如果說青春萌動的愛似是而非,張秋仁為何總是扛著那張青春美麗的招牌。
或許不懂的要去愛一個人,至少他還年少,在一個悶熱冗長的傍晚,一家人圍坐在飯桌旁,張秋仁每每都把這一坐作為樂趣來回憶,因他度過了灰色的童年,沒啥作為驕傲來紀念,唯有一家人圍坐說說笑笑忘記貧窮和苦難。農村人的出息總是數落著兒女的婚事等,當張秋仁的父親數落著哥哥、姐姐而後,隨口說了句讓張秋仁在學校裡談個老婆時,張秋仁那顆萌動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漲紅的臉一下子熱到腳後跟,那一夜年少的張秋仁沒有睡好覺。
《甜蜜蜜》這首優美的旋律吹動了人們壓抑在心中的那份情懷,也吹動了青春年少的心。它象春風一樣,吹綠了山野,讓人們的心從禁錮、封建、偏見中走出。一時間港台那優美動聽、抒情、浪漫的曲子衝擊了大陸流行樂壇,把八十年代成長起來的青春少年帶進了一個嶄新的時代,在農村人們同樣接受,隻是不予言表,它並不是興奮劑,能讓你瞬間跳起,朦朧的,含蓄的讓人們保存了心中的愛。
茹月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張秋仁這樣認定,入學時沒有這個女孩,不經意間的出現便給張秋仁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卷曲的前額下露出開闊的前庭額,通靈的笑眼,晶瑩的牙笑得陽光般燦爛,白領袖、花格布外衣,她的行為、舉止都來自大家之氣度,她沒有掩飾的笑,她是天使下凡來到人間。
其實,張秋仁和茹月那張甜甜愛笑的臉根本就沒有聯係,況且,封建那張麵紗多少還籠罩在人們的身上。
於鳳霞真的輟學了,剛剛熟悉的夥伴,穿著碎花布上衣,修長的青褲,藍布鞋,白襪子,蝴蝶花卡,白裡透紅圓潤的臉,黝黑的眼,那是青春放射的光。在張秋仁的記憶裡於鳳霞就是這個樣子。
出於熱情,張秋仁寫了一封短信勸於鳳霞複學,和張秋仁同桌的李俊才和於鳳霞是同村,第二天捎回於鳳霞的回信:不想上學了。很簡單,張秋仁那個要好的夥伴提前踏入了社會。
在後來的日記裡張秋仁寫下了:白領袖、花布格,曲發卷額邁方步。青布鞋、碎花襖,柳絲白麵蝶飛舞。這就是張秋仁筆下的茹月和於鳳霞。
陸麗麗告訴張秋仁族家姐姐張祥麗,喜歡和張秋仁在一起,張秋仁並沒有在意彆人喜歡他,隻是此時的張秋仁那種自卑、羞澀揮之不去的心情,對於接受異性的友誼還有一定的距離。看過鏡子裡的自己,下定決心再也不照鏡子。就連走一趟親戚也要向彆人家借一件像樣的衣服,和一個有錢有勢的闊家子弟徐貴庸在一起,彆提心裡壓抑了多少強烈的願望,要從現實中脫穎而出,他暗自下了一個決心,要上大學,大學也許是青春少年的夢,至少是張秋仁的夢,因在他村子裡唯一的大學生是他大伯家的哥哥,所以他是覺得他距離夢更近些。
代課老師每每喊張秋仁回答問題,隨後便是茹月,要麼茹月在前,張秋仁在後,這是常事,他們沒有機會說話,在一次板前測試中,老師將張秋仁叫到講台後,又喊了茹月。張秋仁想不到這道題怎麼做,正在犯難,茹月早就做完,並小聲呼著張秋仁,無奈的張秋仁把目光轉向了茹月,這是在板前,下座的同學們也許不會知道張秋仁被這道題難住了。當張秋仁的目光轉向茹月時他看見了一張青春美麗的臉,目光透露出甜甜的平靜的心情。她隨即將張秋仁那道題的答案寫在黑板上,用自己的身子當著,愛於麵子的張秋仁照抄了茹月告訴的答案,茹月將答案擦去。這事讓張秋仁感激了好久,也自責了許久,事後的日子裡,張秋仁在觀察這個從天而降的茹月,她愛笑,自然,大氣。
一切都是巧合,在課代表改選上,老師執意讓張秋仁和茹月做課代表。
張秋仁到辦公室抱自己的課代作業,老師讓他將茹月的課代作業捎去。張秋仁將作業向茹月麵前一放,茹月讓他一塊發了。發完自己的科代作業的張秋仁見茹月無動於衷,這時的茹月示意讓他代勞,天真直率的張秋仁心想該報答板前的事了,於是將茹月麵前一摞作業逐一分發。也許大家都不在意誰發作業,可自此,班級了隻剩下一個課代表了。
那是一個青春萌動的年齡,荷爾蒙經常光顧這些青春少年。對異性的好感那就更不用說了,也許這是一個特定的歲月,誰都覺得說出來是個恥辱。張秋仁的父親為什麼說出讓他在學校裡談的事,那句不經意的父教,隨著荷爾蒙的光顧,迫使他早戀了,他感覺到他開始喜歡一個人了,天哪,他才十六歲,一塗四壁的家,還想上大學啊!那是一個多遙遠的事情。
不管生活怎樣的困難,也許有了愛,人都會變得堅強。雖然張秋仁因沒有一雙雨鞋而煩惱過,冬天的陽光隻要不是太冷,總是將雪曬化,給農村的孩子留一條泥濘雪水的路,好不容易在家裡搜出一雙破靴子,張秋仁穿在腳上,教室裡冷的讓人發抖,漫長的四十五分鐘,使張秋仁的腳失去知覺。總算下課了,張秋仁一瘸一拐出了校大門一拐便是個麥秸垛,一把麥草便塞進了那破的漏水的舊雨靴內,張秋仁穿上便奔了教室。放學了,張秋仁一直在想那是這個冬天最溫暖的一堂課,他並沒在意徐貴庸是否穿了新的雨靴。這個晚上他做了一個夢,夢見了和茹月在一起做遊戲,做作業。
老師並沒有注意這一切,提問題,做板前作業依然這樣。隻是學校生活當中無形地給張秋仁增加了一份思緒,那就是每天不見茹月心裡總象少了什麼,隻要聽到他的聲音也可以。為了隨時見到她,張秋仁不時的中午去接李俊才,和茹月都是一個村,路上總能看一眼,這就足夠。
張秋仁處處洋溢了青春的浪漫。他開始接受流行情歌了。在班級裡哼唱當時的流行情歌《蔓莉》:我們的過去,我們的情誼怎麼能我忘記……正哼著,啊奎打亂:“流氓,唱這樣的歌。”“說誰流氓!”張秋仁煩了,說著就給啊奎一拳頭,啊奎聲音更大了:“你流氓!”這使張秋仁很沒麵子,因為流氓這個詞在他心中是最不光彩的字眼,啊奎竟安在他身上,秋仁越想越有氣,掄起拳頭又是一拳,啊奎還沒有返過神來,秋仁扼住就打屁股,正打的歡,老師進了教室門:“秋仁要乾什麼?”秋仁被這一喊叫停了,恐慌的眼神望著老師:“他說我是流氓。”話一說完全班哈哈大笑,張秋仁臉紅的極深。阿奎又來一句:“他唱《蔓莉》,還說死後埋藏在一起。”全班又是一次哄堂大笑。
張秋仁雖然臉紅了,心跳的厲害,但他沒有被公眾的大笑所壓倒,因為他感覺到那或許就是愛的心聲,他顯得很鎮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