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卿的聲音很平靜，將早就打包好的物品盒拿了出來，擺在桌上。
季澤謙就站在玄關那裡，靜靜地看著他，眉眼清冽卻又不知所措。
“這是你這兩年放在這裡所有的東西，衣服、書、打火機，還有剃須刀……”
葉子卿看到剃須刀的時候聲音頓了一下，又將剃須刀拿了出來，“剃須刀就算了，反正我花錢買的，你也沒怎麼用過。”
剃須刀是葉子卿花了一個月工資買的，婚後第一年送給季澤謙的生日禮物。
她知道季澤謙從小養尊處優，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所以她也想儘可能給他最好的禮物。
不過，她買來以後，季澤謙一次也沒用過。
“送我的就是我的了，哪有拿回去的道理？”
季澤謙從葉子卿手裡將剃須刀拿了過來，泛白的指骨觸碰到葉子卿透著寒意的手背時，心尖止不住地顫抖了一下。
葉子卿低頭努力將不舍的淚水吞下，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衝季澤謙赧然一笑。
“這張卡，是領證那天你帶我去辦的，卡裡麵的錢我一分都沒動過，我們兩清了。”
季澤謙看著葉子卿勉強的笑容，紅潤的眼眶早已將她的故作堅強出賣。
“你留著吧，錢本來也不多，你一個人萬一有什麼事應急也好，離婚後我會再補償你一筆錢。”
季澤謙似乎是接受了離婚的決定，連離婚後的事情都想到了。
葉子卿也沒什麼好留戀的了，隻是心真的好痛好痛。
“不用了，你也知道，我是公務人員，突然多了一筆巨款，我說不清楚的。”
葉子卿微微仰起白皙的小臉，眼含淚水抿唇朝季澤謙笑了笑，“我能養活自己。”
淚水不爭氣地奪眶而出，葉子卿局促地轉過身，用手背將眼淚擦去。
聲音沙啞著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背對著季澤謙揮了揮手，“我去樓下等你。”
季澤謙的手裡還握著那個包裝都未拆封過的剃須刀和那張沉甸甸的銀行卡，仰起頭紅著眼眶，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就算是養隻小寵物，兩年了也會有感情的，何況是個鮮活的人。
從民政局出來，葉子卿和季澤謙兩個人都低著頭，一言不發。
葉子卿突然停下了腳步，唇角勾著一抹淺淺的微笑，“我回去上班了，一個月冷靜期後，我們在這兒碰麵吧。”
“我送你過去吧。”季澤謙俊眉朗目，逆著太陽光，笑起來一顆小虎牙露在外麵，麵上是難掩的生澀。
“不用了，我自己打個車過去就好。”
葉子卿婉拒了，離都離了，也沒必要再有任何解除了。
“就這麼著急和我劃清界限嗎？”
季澤謙的語氣驟冷，眸子上染了一層冰霜。
“是，斷就斷得乾淨些，我不喜歡藕斷絲連。”
葉子卿目光堅韌，吐字鏗鏘有力，這才是真正的自己——不拘泥於兒女情長，她有屬於自己的使命。
季澤謙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葉子卿。
結婚以來，無論自己怎麼言語嘲諷、行動冷落她，她從來都是雲淡風輕地笑一笑。
從來沒有如此堅定地想要離開自己過。
是自己做錯了嗎？
季澤謙佇立原地，盯著葉子純真卻果決的小臉，心理上的震撼久久不能散去。
“對不起。”
季澤謙突然的一句道歉，讓葉子卿的眼睫微微顫了顫。
“這些年讓你受了不少委屈。”季澤謙深邃的眼睛裹挾著淡淡的憂鬱，讓人不忍直視。
“都過去了。”
葉子卿笑一笑，回憶這兩年和季澤謙為數不多的相處時間，在心裡問自己:委屈嗎？
答案是否定的，她愛季澤謙，愛了很多年，即使現在離婚，也依然愛他。
或許這就是她換取愛的代價吧。
“我送你過去單位吧，正好我要去附近辦事，順路。”季澤謙平複了下情緒，語調揚起，“不會離個婚還要跟我做仇人吧？”
葉子卿沒想到他會這樣說，有些遲鈍地搖了搖頭，“不是。”
“那就上車，我捎你過去。”
季澤謙沒有給葉子卿拒絕的機會，直接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頎長筆直的身子站在那裡等著葉子卿上車。
葉子卿遲疑了兩秒，還是上了車。
反正也不是沒坐過，省得拒絕後，他們兩人再拉扯推距，麻煩。
刑偵大隊門口。
葉子卿剛從車上下來，內勤部的王姐剛好路過，朝她打了聲招呼。
“喲，小葉，談對象了啊？”
“王姐，這……”葉子卿看了正在下車的季澤謙一眼，“這是我朋友。”
“哦，小夥子長的挺帥的啊！合適就處處，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先忙去了啊。”
突然的小插曲，讓氣氛有些尷尬。
“那個……我先去上班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嗯。”季澤謙聲音低沉，聽不出情緒，看著葉子卿走遠，便回了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