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上!床!(1 / 2)

十二條法則實行的第二個月,顧戚在辦公大樓的辦公室裡麵,用線切割一隻黑色的角。

這個角是之前人頭馬阿姨送給他的角,用利器無法切割,隻有用柔軟的線才能把它割開,顧戚將它切成一個匕首的形狀,捏在手裡揮舞了一下,頗為趁手。

這匕首看起來是琉璃模樣的,但是卻堅硬異常,完全可以切割開顧戚的刀。

從感染者身上扒下來的東西就是比這些凡鐵好用。

顧戚將匕首裝在盒子裡,順便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

已經是晚上八點半了。

一般這個時間,江彧都會來接他。

江彧跟羅梟兩個人現在兩班倒在整個安全區忙活,一個監督小隊差點沒把他們倆榨乾,他們倆現在正在瘋狂物色新的小弟,彼此見麵的第一句都是:今天你找到小弟跑腿了嗎?

誰能想到末日之後,他們倆還要當社畜呢?

看時間差不多了,顧戚乾脆自己站起身來往外走,打算先去找江彧。

但是他推開辦公室門的時候,卻在門口看到了一道人影,他脊背都跟著麻了一瞬。

西城裡麵不服他的人太多了,他管西城的時候下了狠手,殺了太多人,他總疑心是有人來暗殺他。

這人也不知道在這裡多久了,整個人靠在牆上,看上去像是一具行屍走肉,身上的衣服亂糟糟的,都深秋了,他還是穿著夏裝,頭發淩亂枯燥,眼眸裡滿是血絲,跟顧戚對上視線的時候,顧戚認出他、才放下了心。

“白隊長。”顧戚問:“你來我這做什麼。”

靠在牆邊上站著的這個赫然就是前幾天死去之後又被顧七救活的白鶴歸,也不能說是救活吧,應該說是複製。

白鶴歸被救活之後,一直都是李峰澤一手處理的,他具體怎麼處理的顧戚也不知道,隻是從李峰澤的反應上來看,白鶴歸還有從前的記憶,和從前的習慣也一模一樣,甚至可以說他就是原先的白鶴歸。

但是白鶴歸本人顯然接受不了,他甚至還有“自己”死去時候的記憶,在醒過來後,他一直都沒有出來見人,顧戚忙於管理西城,恨不得把自己一個人掰成兩半來用,確實沒時間打聽白鶴歸。

其實顧戚也搞不懂這個白鶴歸還是不是原本的白鶴歸,異能這種東西也實在是說不清,複製一個物品還好,物品沒有思想,又不能跳起來說“你他媽憑什麼複製我,這世上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綠葉,複製出來的我還是我嗎”,但複製了一個人,就讓人覺得有些不太適應了。

顧戚總覺得眼前這個人不是原先的白鶴歸,而是一個重新的個體,連說話的時候眉頭都是不自然的蹙在一起的。

白鶴歸正看著顧戚。

他的唇瓣乾涸起皮,眼底帶著些黑眼圈,眉眼間滿是頹然和疲憊,他和顧戚對視了幾秒,終於開口,聲音嘶啞的問:“我聽他們說,顧七,為了救我死了。”

顧戚點頭:“是,我親眼看見的。”

白鶴歸身形一晃。

他大概是不相信彆人所說的,所以一定要來問一問顧戚,好像顧戚不會騙他一樣。

“他是怎麼複製出來我的?我不信,他本來隻能複製巴掌大的東西。”

“李峰澤跟我說,我是被複製出來的,我原先的,原先的...他燒了。”

“還有顧七,顧七也被他一起燒了,我——”

白鶴歸看起來有很多話想要說,他顫抖著抬起手的時候,顧戚才發現他這幾天消瘦了很多,一件衣服套在他身上顯得寬大了不少。

大概他也無法接受自己是個“複製品”吧。

之前楚越還說過,幸好原先的白鶴歸死了,不然顧七要是這麼一複製,說不定還要搞出來一個“真假白鶴歸”來呢。

斷斷續續的話從白鶴歸的喉嚨裡冒出來,說到了某一個字眼,白鶴歸似乎說不下去了,他空洞的目光盯著地板上的一塊磚看了半響,然後才艱難的吐出了幾個字:“他為了救我,死了。”

顧戚跟顧七關係不好,跟白鶴歸關係也夠嗆,這時候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來,隻能站在原地陪著白鶴歸安靜地站一會兒。

直到某一刻,白鶴歸一言未發,沉默的離開了。

後來顧戚才知道,那天晚上白鶴歸就帶著顧七的屍骨離開了,具體去了哪裡他也不知道,隻是隱約聽李峰澤說,是去找盧博士了。

當時南區發生亂子的時候,盧博士不知道為什麼被陳老板追殺,盧博士也是有本事的女人,居然硬生生逃掉了,她從安全區跑出去,目前都不知道跑到了那裡去。

據說白鶴歸去尋找盧博士的原因,是想知道顧七在救他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畢竟顧七之前最後一次出現是跟著盧博士一起出現的,具目擊者稱,盧博士還讓顧七喊她媽媽。

也不知道白鶴歸要出去尋找多久。

也許有生之年,他們還能在某個地方再見,隻是不知道那時候的顧戚和白鶴歸會是什麼模樣。

——

白鶴歸離開之後,顧戚才下了樓,他下樓時才發現江彧到現在還沒來接他,就自己往西城走過去。

監督組設立在了西城,距離東城有一段距離,這一路上冷風刮的顧戚的頭發都飛起來,他衣服還是穿的薄了點,又也許是降溫降得有些快。

眼下已經是九月份、臨近十月份了,A市的天氣驟然涼下來,冷的人一哈氣就能吹出白霧來,地瓜又成了全基地最緊俏的東西,遍地都是烤地瓜的小爐子,香噴噴的香氣混著冷風飄了一路。

顧戚走到西城的時候,才發現監督組裡麵正熱鬨著。

被羅梟抓著的正是顧戚的老熟人——顧立。

顧立整個人都很狼狽,雙手被反剪背到身後,臉上有傷,隨意的被繩子捆著扔在監督組的審訊室裡,羅梟也沒什麼耐心,手裡捏著一把刀,抽著煙說:“我問你一句,你不答,我就給你一刀,反正我隻是要知道一些事,不知道也無所謂,你掂量掂量到底是你的命重要,還是我問的這些事兒重要。”

顧戚推開門的時候,聽見顧立顫抖著說:“我真不知道,跟我沒關係。”

門一推開,顧立看到顧戚,當即尖叫著求救:“顧戚,救救我啊,是我,我是你表哥啊,救救我,他要殺了我!”

顧戚看了一眼羅梟。

羅梟這段時間整個人都快忙飛了,也沒心情出去哄小孩兒吃糖了,一張臉麵無表情,隱隱看去好像還寫了一個“煩”字,顧立一喊,他手裡的刀就開始嗡鳴。

顧戚腦海中迅速過了兩遍。

最近安全區裡開始調查之前南區出現感染者的事情了,安全區內所有人都對這一事件恨到骨子裡,這是一把導火索,不知道燒沒了多少人。

隻有顧戚心裡清楚,這件事肯定跟顧宴有關係。

隻是他沒證據,顧宴又一向聰明,肯定在事情爆發之前逃之夭夭,沒有足夠的籌碼他是不會回來的,所以顧戚也就沒有跟外人提過這茬。

現在一看到顧立被抓,顧戚心裡就冒出來了點想法。

難道顧宴回來了?

“顧戚,顧戚!救救我啊,求求你——啊!”

這個時候,羅梟已經不耐煩的用刀背抽了顧立一個大嘴巴了,用力之大牙都抽飛了幾顆,顧立含含糊糊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嘴裡不斷有血沫子冒出來。

“我先出去等你。”顧戚掃了一眼地上的顧立,衝羅梟說道。

從審訊室出去了沒有幾分鐘,羅梟就從審訊室內部出來了,他洗乾淨了手,臉上還帶著幾分不耐:“媽的,屁都問不出來。”

顧戚隨口問:“除了他還抓到彆人了嗎?”

羅梟正在從兜裡拿煙的動作頓了頓,繼而說:“沒有。”

顧戚也就沒有多追問這件事,而是換了個話題:“江彧呢?”

羅梟點上了煙,叼在嘴裡模糊不清的回:“休息間裡呢,今天城區內有人墮魔成感染者了,江彧花費了不少力氣,現在在休息。”

顧戚點頭,轉頭去了休息間。

監督組占地不大但是一應俱全,什麼休息室,淋浴室,食堂,洗手間等公共場所、私人場所都一應俱全,畢竟他們所有人都是加班狗,為了整個安全區轉的命都快沒有了,硬件要是再跟不上,準得撂挑子不乾。

江彧的休息間在休息區內的最後一間,也是最大的一間,顧戚有那間房子的鑰匙,江彧給過他,進門的時候顧戚本想敲門,但是手指一敲上去,那門居然自己“嘎吱”一聲開了一條縫,屋子裡有濃烈的血腥氣。

顧戚蹙眉走進去,就看見地麵上有一道血痕。

門內先是客廳,然後是臥室,臥室的門半開著,血痕一路蔓延到臥室裡,顧戚抬腳走進去,走到臥室裡時,就看見江彧蜷縮在床上。

他大概受了很嚴重的傷,衣服都貼在身上沒有弄下來,整個人倒在被子裡,悄無聲息的縮著,顧戚腳步雖然輕,但是對於三級動物向異能者來說也應該清晰入耳,可江彧卻連眼皮都沒抬一下,顧戚走近了,才聽到他淺淺的呼吸。

江彧的半張臉埋在被子裡,他側臉下頜緊繃,長長的眼睫毛垂下來,皮膚蒼白到沒有血色,鱗片從下巴覆蓋到胸口處,身後的尾巴縮卷成一小團,看上去像是某種乖巧的大型動物,躲在暗處自己蜷縮起來,等著傷口慢慢長好。

顧戚伸出手來,輕輕地摸了一下江彧的額頭。

有點涼。

顧戚的掌心亮起了白光,緩緩地潛入到江彧的身體裡,像是甘霖潤澤裂土一般,緩緩地治愈著江彧的身體。

江彧就是在這個時候醒來的。

他受傷太重,整個人都帶著一種倦意,眼眸裡含著些許茫然,抬起頭時正看見顧戚的臉。

顧戚為了方便治療他,整個人是趴在床上的,臉距離江彧的臉十分近,江彧都能感覺到顧戚呼吸間噴灑在他臉上的輕柔氣息。

“很快就好。”顧戚這樣說著,但江彧卻毫無反應,他的眼眸定定的看著顧戚煙粉色的唇瓣,像是在用眼神描摹它的形狀。

“江彧?”見江彧沒反應,顧戚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本來是想問問江彧還有哪裡疼的,但是他才剛一伸手,腰上就“啪”的一聲搭了根東西。

顧戚壓根都不用回頭就知道自己腰上搭著的、正在廝磨著他的皮肉的東西是什麼,而江彧也被這根尾巴鬨出來的動靜驚醒,他原本有些混沌的視線驟然清明,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那不是一場荒唐夢境,顧戚是真的爬到了他的床上。

“你——”他想問顧戚是什麼時候來的,但話才剛到喉嚨口,就被顧戚打斷了。

“哪裡受傷了?”顧戚問他:“把傷處翻出來,我看看能不能治。”

雖然動物向異能者恢複身體的速度一向快,但顧戚還是不太放心。

他能治療的傷,他不想讓江彧自己恢複。

江彧先是回了一聲“在後背”,然後又慢慢的翻了過去,將後背露給顧戚,顧戚隨意將江彧身上帶了血的衣服撕開扔掉,入眼處就是一片狼藉。

江彧的後背沒有鱗片保護,他的變身還沒有變到這裡,有的隻有一道道傷痕,像是被利爪劃過的,上麵跟衣服緊緊地粘合在一起,顧戚撕開衣服的時候動作很快,雖然江彧沒有發出任何痛呼,但是皮肉跟衣服分開的聲音還是讓顧戚下手輕了幾分。

“不疼。”江彧的頭埋在枕頭裡,甕聲甕氣的回。

顧戚心想,哪有人是不疼的呢,隻是江彧不說罷了。

也就隻有江彧,會真的這樣拚死拚活的去給他辦事,為了把西區穩定下來,豁出一條命去拚,把自己搞的滿身是傷後又不去跟他邀功,隻會自己找個休息室,往裡麵一紮,等著自我恢複。

泛著白光的手指從江彧的脖頸處往下,輕輕地點著江彧稍硬的背脊,江彧的背部傷口太多了,顧戚就像是在解麻線團一樣,耐心的一點一點治過去。

比起來那些傷痕,顧戚的手輕的就像是一陣風一樣,但是那隻手帶來的感覺卻比單純的疼更加熬人,江彧的臉埋在被褥裡,整個身體崩的很緊,連呼吸都要驟停了似的,顧戚的手指稍稍重一下,他都會不由自主的打一個顫。

“疼嗎?”顧戚在身後問他。

為了方便治療,顧戚乾脆騎到了他的身上,很認真得用手指在江彧的傷上走過。

江彧的臉“騰”一下燒起來了,熱的額頭上都見了汗,這枕頭裡的空氣驟然稀薄起來,他沒辦法呼吸了,隻能高高的昂起頭,深深地吸一口氣,然後從喉嚨裡囫圇的冒出來一聲“嗯”來。

聞言,顧戚的手似乎更輕了些,像是小貓兒爪子撓過一樣,輕輕的撓著江彧的皮膚,顧戚越是輕,江彧的神情越是緊繃,到最後,江彧的尾巴已經開始拚命地在床上抽了。

江彧的尾巴早都不是原先那麼軟軟細細的十幾厘米長了,現在它已經變成半米多長、黑鱗遍布的大粗尾巴了,一甩起來都能把一個人甩飛,抽在床上的時候會發出“砰砰”的聲音,整張床都被它抽的發震。

江彧的頭又一次埋進了枕頭裡,耳尖也跟著迅速爆紅。

他控製不住這個尾巴,平時抽人的時候用的挺順手,現在就成了個累贅。

江彧一抽尾巴顧戚就笑,他一笑,江彧就抽的更厲害了,最後顧戚沒辦法了,笑著伸手去抓後麵的尾巴,一邊抓一邊說:“彆抽了,床不行。”

這張床被抽的都快斷了。

顧戚可不想明天他們換床之後,聽到什麼流言蜚語——比如顧城主跟江隊長屋子裡的床都塌了也不知道他們乾了什麼之類的。

“床不行”這三個字像是某種奇怪的暗示,江彧本來勉強壓下去的火兒又一次竄起來了,他趴在床上,尾巴是不動了,人卻焦躁起來了。

顧戚這時候正好治療結束,他從江彧的身上翻下來,大概是有些懶了,也就沒起來,直接轉身倒在床上,陷進了柔軟的被褥裡,跟江彧臉對臉。

江彧一眼就可以看到顧戚的眉眼,他在上床治療的時候摘下了眼鏡,露出來一張清雋的臉來,房間內部昏暗,沒有什麼光,但江彧能看到顧戚漂亮的眉眼輪廓和奶白色的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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