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楚歌是發小,兩人二十年如一日,感情堅實的令人生羨,我曾經那麼對楚歌,麵對他,始終還是覺得彆扭。
好在四牛哥心胸算得上寬廣,不似我狹隘,對我還能坦誠以待,搞得我原本少的可憐的羞恥心,又開始莫明其妙的作怪。
今天這個歡迎會是四牛哥主辦的,他為什麼肯邀請我,不怕我醜人再作怪一次麼?
四牛哥,正名牛奔,但“奔”的繁體字是三牛,他的狐朋狗友多戲稱他四牛哥,他人說不上油腔滑調,卻也道不上厚道老實,也是挺能作弄,便在高中時偷了家裡的戶口本,去派出所把“奔”改為了三牛“犇”,他的舉動讓他父母狠狠的揍了他一頓,他卻不痛不癢,有人戲問他,為什麼要改同一個字,他一本正經的說:“擔心你們智商不夠,方便你們一看就知道我是四牛啊。”
他的心願老天一點也沒有怠慢,不止同學們都叫他四牛哥,就連老師上課點名都直呼他四牛。
四牛哥長得不帥,頂多隻能算五官端正,可他一直覺得自己挺帥來著,大刺刺的說:“咱也是風流不羈的帥哥一枚,隻是比起我兄弟楚歌差那麼一截,俗名叫帥的不明顯。”
好在他算有自知之明,揚長避短,用他那一身本事征服了很多女性,他的女朋友從來不斷,近身的都是美女,足以說明他的男性魅力多麼強大,隻是美女雖如雲,依然在蘆花淺水邊徘徊,彆誤會,我說的不是方悅荏,而是那塢。
又有人進來了,四牛哥讓我們自己招呼自己,大家都是自己人。
嗬……說的多好聽啊,他還真大方,把我的種種惡劣都拋諸腦後,想著當我是自己人。
我走近沙發的角落,就見到一個我怎麼也料想不到的人,方悅荏。
她也回來了,她是和楚歌一起回來的麼?
一定是的。
我怎麼這麼,傻……
方悅荏,在匆匆的年華裡,她一直是楚歌獨一無二的金牌搭檔,他二人播音默契到令人發指,換一個詞就是心有靈犀,她總是能清楚的猜到楚歌想說的是什麼,他們郎才女貌,天造地設。
曾經一度,我多麼的羨慕她。
曾經一度,我也以為他們是情侶,隻是迫於學校老師和父母的壓力,兩人沒有公開戀情,因為高中有一個成名且百年堅持不動搖,甚至更多百年也不變的陳規:不允許早戀。這個規定不知拆散了多少鴛鴦。
所以我曾經想過,方悅荏討厭我,是我插足了她和楚歌的愛情。
我的腳開始生根,根在地底繁茂,我沒有勇氣走過去。
那塢似是察覺了我的僵硬,她扯扯我的胳膊,漫不經心:“她早幾年就回國了,你不會不知道吧。”
我訝然的望著那塢,後知後覺的才明白那塢在安慰我。
我坐在方悅荏的側對麵,我不想驚動她,卻還是讓她看見了。
她不動聲色的定定的看著我,似是在打量,漸漸才移回目光,但我明顯在她的倉促的眼底看見了傷痛,濃烈的。
還有,赤裸裸的,不甘,埋怨。
我知道,方悅荏一直深深喜歡著楚歌的。
我一直,都知道。
從楚歌第一次把我介紹給她的時候,她的眼光,不友好,有驚詫,有氣憤,有不屑。
是的,她不屑於我,我長的沒她漂亮,身材沒她婀娜,聲音沒她動人,眼睛沒她傳神,連個性都沒有她平易近人,甚至我連家庭也拚不過。
我瞬間就自嘲了,以我的情況,連個正常的家庭都算不上。
如今,她看著我的眼神依舊不變,隻是那份不屑褪儘,化為了濃濃的傷痛。
她還愛著楚歌。
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她的,如果可以,我比誰都希望,方悅荏深愛著楚歌,楚歌深愛著方悅荏,他們是彼此的深愛,王子和公主的童話依然存在,然後有一個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的開心大結局。
儘管如此,我可能會不快樂。
但也隻是可能。
想到這裡,我扯著嘴角諷刺一笑,我真是夠賤的了,自己給不了楚歌,又做不到灑灑脫脫,自相矛盾。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方悅荏經過歲月的雕琢,越發的出落了,以前是不食人間煙火客,如今洗儘鉛華卻又是另一種純粹的姿態,如果我和她能友好相處,說不定我會喜歡她的。
她那麼愛楚歌,如果他們走到一起,或許楚歌能得到幸福,而方悅荏也會用儘全力去讓楚歌幸福。
所以,我羨慕她。
所以,我嫉妒她。
所以,我也祝福她。
因為這些,我都是做不到的。
我站起身子,自覺的為方悅荏清路,我要為楚歌保住最大的幸福。
該走了,本不該來的,趁現在回到自己的位置去。
楚歌,再見。
想不到,那一彆,後會,無期。
名叫你的,隻鎖著我的,天空,還給你。
我拎起包包,闊步而走,手腕一陣冰涼,我又重新做回沙發,那塢握著我的手腕,她看了方悅荏一眼,一臉不屑:“該走的人不是你,你能不能彆總是對號入座?”
那塢總說我心狠,其實那塢隻說對了一部分,我不是為狠而狠。
“你用不著同情她,更不必遷讓她,感情本來就不分先來後到,愛就是愛了,不愛就是不愛,不必強求,強求不來,不管她有多好,如果楚歌不愛她,她也隻能落落寡歡,黯然失色,至於你麼……不管你有多不好,就算全身上下都是壞毛病,楚歌愛著,楚歌受著,也就變得可愛了,言小情,有時候我也納悶,楚歌為什麼會愛上你這種無情無欲的人,可要是能明明白白,透透徹徹,就不叫愛情了。”
我顫動著嘴角白她一眼,誰說的我無情無欲,我又不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齊天大聖,若我是孫猴子,鐵石心腸,也就不會像現在這般庸人自擾了。
為什麼人要有七情六欲,又為什麼人要有愛情,倘若沒有該多好,平平靜靜,波瀾不起不好麼?如果人生真的隻是一杯白開水,平平淡淡,溫溫緩緩,不會有什麼大起大落,也不會起起伏伏,跌跌宕宕,是不是就簡單的多?
人生若隻如初見,我還是我,楚歌就還是楚歌,這一次,我一定會堅定的說,不。
不要成為朋友。
“楚歌到了!”不知誰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