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瑜以為古代的烹飪不可能會比現代更好了,她做的味道肯定會很受歡迎的,再說她腦海裡還有一本江家食譜——這次真有點受打擊了。
陳掌櫃也聽了這些事,不過,香滿園遭遇這事不是一次兩次了。江瑜沒來的時候,百味居老跟他們對著乾,他們做出踩著香滿園的聲譽抬高自己的這種事,陳掌櫃已經有點見怪不怪。
但說實話,哪怕豁達如陳掌櫃,此刻也有些挫敗了。
香滿園在南城開的日子遠比百味居要久,以前南城的老居民也喜歡在香滿園吃東西。但百味居一來,不僅挖走了他這裡不少的夥計,還挖了兩個廚子,做菜方式更是學去了。
一開始大家還是認香滿園的手藝,畢竟是老牌子嘛。但隨著年輕人越來越多,從外麵回來南城的年輕人更喜歡百味居的手藝——他們家的菜譜不是一成不變的——會照顧年輕人的口味。這風向漸漸地就變了,香滿園的生意也日益不大好了。
可能是時間長了吧,陳掌櫃有點自嘲地想,他覺得自己算是能經得住事兒的,怎麼現在就有點沉不住氣了呢?
也許是江瑜來了之後,給他帶了驚喜,也帶來的希望吧。香滿園已經好久沒有這麼熱鬨過了,也好久沒有出現在南城人們的口中了……
哎,老啦,老了。
他看江瑜和何大廚都挺沒精神的,想想辦法稍微安慰一下,也不知道怎麼開口。唉,還是讓他們自己消化一下吧,他這個做掌櫃的怕是還有的考慮呢——江瑜也隻是個小姑娘,這幾次針鋒相對,處處被模仿,可能也有些受不住了吧,哎,或者他也不應該答應小姑娘的,有新點心就應該知足了,他不該想著也許可以重振香滿園。這下口碑又好壞參半了。
要不,還是按照原來的方式繼續做著吧。偶爾上上江瑜的點心,讓她也帶帶其他夥計,萬一哪天真的做不下去了,就改點心鋪子,也能給夥計們留個活計。
南城的風波未平,汪少辭也並沒有兌現答應江安的事——回南城。
汪少辭過年時帶了不少點心回去,到了汪家也都還沒壞,汪老太君和他父母都很喜歡。汪父是知道江瑜的一些事情的,吃著吃著,就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妹妹——汪文君,汪文君可喜歡吃這些小糕點了,還在閨閣中的時候,他每次外出,都會給自己小妹帶上一些。
他沒藏住自己傷懷的表情,顯然老太君也想到了,又忍不住掉了眼淚。今年本是說好了汪文君過年回來省親,沒想到短短半年時間就已經是天人永隔。
汪少辭見狀愈發不敢提起江瑜的事。直到汪老太君的傷心勁兒稍稍過了點,他才抽空去找了汪父,父子倆坐在書房裡,一時間也靜默無言。
桌上擺著一幅畫軸,是汪家最初的畫的汪文君一家三人。汪少辭拿去南城的那幅隻是他按著汪家存下來的畫臨摹的,汪老太君可不舍得把這幅真畫交出去。不過想著外出多打聽點消息,汪少辭才臨了一副,跟原畫幾可亂真。
茶霧嫋嫋,汪父看著畫裡的汪文君,感慨道:“當年你姑姑沒出嫁的時候,老太君最疼的就是她這個小女兒了,現在叫她白發人送黑發人……唉。”
汪少辭也有些唏噓,他一時也沒接話,靜靜地看著畫卷。江安長得真的和汪文君很像,兩個人的模樣在汪少辭眼裡慢慢重合,終究是化成了他口中的一聲歎息。
“少辭,怎麼了?”
這件事說起來有點難,汪少辭微微抿一下唇,開口道:“爹,我見過那兩個人了。”
“你確定了?”汪父收了傷感,嚴肅地看著他。
當初江家長房也有汪家的線人,汪家對局勢不算敏銳,但是因著嫁過去的汪文君,還是多留了兩分心眼,雖然沒有特地安排,但也仔仔細細對汪文君陪嫁嬤嬤交代了一番。
誰知當初長房一夜之間覆滅,線人半分消息都沒能傳出來,後來才得知那個線人在江家被滅門的前一天就被二房的人找了個由頭差出去了——本來是用不著她去的,但是二房夫人說自己又懷孕了需要去榮城郊區的榮山廟拿一味藥,自己之前都是吃的這方子,安心。至於身邊的丫鬟什麼的,都零零散散各自有事,其他人也不放心,隻有厚著臉皮借用一下大嫂的嬤嬤,等嬤嬤回來的時候,看到的隻有燃成一片灰燼的江家長房。
汪家後來派人多方搜尋汪文君的遺骸,起初還覺得若是找不到遺骸可能說明人還活著,可要在廢墟中找到一個人實在是太難了。汪家搜尋許久無果,隻得替汪文君立了衣冠塚。